桂珍最近总睡不安稳,估摸着是老头子显应,故意捉弄他,儿子回来翻出监控,拍摄到的画面使她震惊。
桂珍是孤寡老妇,快六十了,一年前,老头子先她一步驾鹤西去,这道坎至今未迈过去。
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讨嫌得很,三天两头跟她拌嘴 ,惹她生了不少的闷气,如今形单影只,也没了生气的福分。
前几年移民搬迁,他们家在镇上也置办了楼房,住了没几天,老两口就吆喝吆喝着回村里来了。
村里清净,住了几十年的感情,不那么容易割舍的,井水清甜的,没有消毒水的味道,种瓜种豆,摘一茬又长一茬,天凉就烧炉火,炉里坐着火罐,里面咕嘟咕嘟煮着大豆。
满仓的粮食几十年怕都吃不完,这都是她与老头子幸幸苦苦种的,前几年有人来收粮,麦子给一块五,价格不算低,老头子嚷着要卖,她死活不肯,倒不是嫌便宜,而是怕以后再赶上荒年,也真是迂腐,为此老头子跟她板了三天眼儿。
现如今,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炉火边,火却不怎么暖身,人感觉像块朽木似的,动弹的劲儿都使不出,睡眠也一天不如一天,那老头子也不知找到投胎的去处没?
儿子刚组建家庭,工作忙得没影儿,平时有甚知心话,也不好与他说的,况且电话费那么贵,舍不得花那份钱。
儿子也有孝心,偶尔有打电话回报个平安,问问她的近况,她只回个都好,想念孙子是肯定的,但是跟儿媳妇合不来,不愿意去打照面的。
这几天,她老睡不安生,也不知是不是老头子的魂魄还在家里晃荡呢,她倒不觉得怕,活着的时候吃一起,睡一起,都没把她怎么样,死了还能把她咋样?
只是大半夜冷不丁地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挺招人烦,鬼都不用睡觉的么?何况这老太太一把年纪,勉强悠着口气,也挺不容易的,不懂得体谅下么?
昨天,那只喜欢害人的老公鸡出不愿进窝了,引着几只母鸡在门口转来转去,桂珍气得拿起棍子一顿吆喝,总算进了笼子。没过一会儿,又在笼子里咯咯哒地乱叫,她以为遭了黄鼠狼,打着灯照了半天,出没看见黄鼠狼的影子。
还有一点让她不解,杀黑的时候,她坐在大门口,听到门前的树林子里的传来一阵啪啦声,仔细听,就像是有人在敲击石片。
“谁啊?”她喊道,那声音随即就停下来了。过一会儿,又响起来。
“老头子,是你的话,晚上给我拖个梦,在那边缺啥,我都给你烧了去,别总是装神弄鬼,招人烦,你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怜我们这些活着的,天天遭的什么罪。”
那声音果然消失了。
天气冷,桂珍早早就摸上床了,她舍不得用电。今年年初儿子把家里的电线重新收拾了一遍,灯泡都新换了,儿子是学电子的,还弄了个什么叫摄像头的,要给她装上,她没让,那东西一天到晚通着电,不是浪费钱么。
但是,说来也奇怪,有过一段时间,碰着她没按点儿做饭,儿子的电话就打回来了,她估摸着儿子还是在哪儿安了叫摄像头的东西。
桂珍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忽然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了,有谁在敲门,还喊她的小名儿——兰芝,这名儿除了老头子,没几个人晓得,喊声响亮,听着有几分渗人。
对于这种情况,老辈儿的都说那是叫魂的,千万不能应声,不然魂就被叫了去。桂珍用被子捂住耳朵,大气都不敢出。那声音叫过一就消失了。
第二天起来,她四处翻了个遍,一切都原模原样,第二晚上,又是这样。
第三天晚上,有月光,她实在受不住那叫声,就从窗户里往外望,只见一团一丈多高的黑影在窗户边飘动,吓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长此下去,她唯恐自己这把老骨头招架不住,就收拾东西到镇上住了。
她顺带给儿子去了个电话,说老头子怕是还记挂着家里,这几天老是显应,要儿子抽时间回来给老头子烧些纸钱,报个安。
儿子一听,又觉得咋呼,过一阵子回来了,买了不少纸钱,去老头子坟上祭奠。完事回了趟老屋,发现老屋的门锁被砸了,进屋一看,柜子空空如也,一粒粮食也不剩下。
他看了看家里装的摄像头,都在正常运行着,估计是村里的人都搬走了,信号发射塔坏了没人修,所以他的手机从几个月前,就收不到家里监控的信息,但是数据都存在硬盘里呢,老妈所说的显应,还有入室盗窃的罪魁祸首都在这里面呢。
他搬来凳子,让老妈坐在电脑旁边,耐心心翻看起摄像记录,果然看到了那天晚上出现的黑影,那黑影倒是真的,只不过是被人操控的。
在老妈离开老屋的第二天,那人又出现了,而且是在白天,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扛着一卷尼龙袋子,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用榔头砸了锁,走进屋去。
“那不是长沟的老曹么?”老妈惊叫道。
儿子问老妈要不要报警。
“当然要,我这老婆子的主意都敢打,真是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