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考

手机闹钟六点四十分响起。我睁开有点沉重眼皮。窗外天已经大亮。

今天要参加驾考的科目二考试，昨晚一闭眼，满脑都是练车的细节和想象考试的情景，分不清人是清醒还是在做梦。

今天气温八到十八度，我特意穿上加厚的保暖内衣裤。我偏瘦，缺少脂肪的保暖，特怕冷，一冷就哆嗦。考试时要是哆嗦，十有八九又得挂科。

我草草吃点饭，七点半骑摩托车前往六公里外的考试场。冷风呼呼从耳边刮过，从头盔的缝隙往里灌。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拿了一件大衣反穿当挡风。

骑行二十几分钟到达考试场。驾考大楼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龙。我先还担心我来早了会没有人呢。今天的考生有一百多人，我目测前面已经有一百多人，看来我还是最后几个。

大家在早上的寒风中哆嗦，人人都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人不停的弹跳着双脚抵御寒冷。

快九点，驾考的大门终于开了。学员们刷身份证，人脸识别后进入候考大厅。我进去时，大厅里乌鸦鸦都是人。维持次序的保安大声吆喝：“大家不要都站着，找个座位坐下来。”大厅上放着一排排的椅子，正前方有块大屏幕，上面是各个学员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和按刚才刷身份证的顺序排列的序号。黑底红字，看得眼睛有点不舒服。

我找个靠前的椅子坐下来后，仔细查找自己的名字，排第九十七位，离考试还早着呢！看见自己的名字，一瞬间还是产生了前几次考试时一样的反应，心脏咚咚的加快起来。我索性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安抚自己的情绪。我想起乌克兰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人们的悲惨遭遇、自己学生时代经历无数次的考试以及曾经有过的大大小小的考验，驾考与之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驾驶证与我真的很重要吗？年纪这么大了还来受这样的罪？今天是第五次考试，我没有买保险，这次考过还好，考不过就得重新报名、重新交费、从头开始。我会放弃的，有没有驾驶证对我的生活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就是面子有点挂不住而已。

情绪有点平复，屏幕上自己名字前的序号渐渐变小。这期间我去了三趟厕所，我自嘲的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应激反应吗？

我的名字终于出现在屏幕的最上面，喇叭也喊我的名字，让我去待考室等待考试。在待考室门口又一次刷身份证，人脸识别后进去。待考室里只有几排椅子，七八个人。前方也有一块屏幕，是待考学员的序号、名字、身份证号码和考试车的号码。

我先前四次都是在市里的考试场考试，那里没有设待考室，排到的学员刷身份证后直接去考场考试。这里设个待考室挺人性化，让学员增加一次情绪缓冲过程。随着学员的不断出去和进来，我的名字后面终于出现考试车的编号：一号考试车。

在出口处刷了身份证前去考场。虽然是第五次，刚才也极力平复情绪，还是有些许紧张。我打开车门坐进去时，反而不紧张了。也许是昨天下午我来过这里进行一课时四十五分钟的模拟考试，心中虽然忐忑，毕竟场地已经熟悉。

考试开始，侧方停车顺利通过，半坡定点和起步因为离路边超过三十厘米扣了十分，直角转弯和曲线行驶也顺利通过，倒车入库时莫名其妙因半路停车扣了五分，最后有惊无险的完成全部项目。当车子驶离库位，车里响起了渴望已久的声音“考试合格”。听说有人会喜极而泣，我却心静如水。我把车开回起点，挂空挡，拉手刹，解安全带，拿回身份证，打开车门下车时，我才恍惚觉得刚才是不是真的？

我前往签名处，被告知系统出问题，无法打单签名。我的心又揪了起来，别人问了我也十分关心的问题：我们刚才的考试会不会无效？得到的回答是绝对有效，因为考试全程都有录像。我把心放下，打开手机给教练和家庭群发了信息，就两个字“过了”。

一群考试合格的人聚在大楼前的绿化带边等待签名。一个三十几岁的少妇抑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极力的想找人倾诉，因离我较近，她搭讪我：“你也考过了。”

我说：“是呀！”

她说：“我第一次手刹没有完全放下，直接扣一百分挂了，好在补考有惊无险通过了。”

我说：“我也险，扣了十五分，稍微紧张，再扣十分就死啦！”

她问：“你是第几次？”

我说：“第五次。”

她说：“你肯定非常紧张。我第三次就紧张的要死。考本驾照比考公务员还难。”

我说：“是呀！象唐僧取经，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我连补考都算考了九次，一次五个项目，我经历了五九四十五次、加科目一一次，已经是四十六难了。”

她咯咯笑着说：“大叔说话真幽默。”

我们又聊了一些平时训练时的事，直到她的教练过来了才随他离开了。

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系统恢复正常，在自己的单子上用正楷签上自己的名字。经历千辛万苦的科目二考试正式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