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听龙江

      作为一个栖身黑龙江畔渴望生命自由的人,对龙马精神顿感十分亲切。那蜿蜒辗转的黑龙江早已被晶莹剔透的雪花覆盖住了,而她表面静态的身姿既像飞舞的龙又像咆哮奔腾的骏马。龙马天然合一,是上苍赐予人类的一大神奇礼物。我远远地注视那深邃的龙马,我远远地景仰着那造物主赏赐人类的庄严图腾,我的心为她而动,我的键盘开始为她而跳动 。                            一

      我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才气不够,多少次想描述我心中的母亲江——黑龙江,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去沉淀所经历过的故事,去寻找感情倾泻的突破口。

      可是我又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祖祖辈辈在黑龙江畔耕作了100多年,龙江的水,龙江的风都已凝成了一股浓浓的龙江情根植在我的心头,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胸中。于是,怀着对黑龙江的热恋,陆续读了作家们对黑龙江的感受。我觉得在游览性趣颇高的作家眼里,黑龙江是一种自我情绪排遣的出发点,黑龙江在他们笔下流淌出来的是自我主观意识的色彩,是一条可圈可点的风景线,是一条观赏中俄两岸旖旎风光的黄金线。作家们包括出生在黑龙江畔的郑万隆爱在七月流火的季节来游黑龙江,他们领略不到黑龙江的冬情。在黑龙江面前,他们只是兴致勃勃的匆匆游客。军旅作家朱苏进一行人曾在寒冬时节来到过黑龙江畔,并和我们一些文学爱好者进行了座谈,然而我没有看到他们对黑龙江冬季的评说。倒是从我们爱辉走出去的抗战诗人高兰,多年前在长篇朗诵诗《我的家在黑龙江》中以极其悲愤和不屈的心情描绘了黑龙江的冬季:“卷起了沙漠的狂涛,卷起了雪海的巨浪,燃烧起反抗的野火,燃烧起争生死的火光!……为祖国争自由,为民族争解放!……让四万万五千万人的血,染红了那远天的冰雪寒霜,染红了我的家乡——黑龙江!” 高兰,这位黑龙江哺育出来的燕京大学毕业的著名抗战诗人,饱蘸龙江的泪水和黑龙江的血水挥笔写就了激昂的抗日篇章。这位从古城爱辉走出黑龙江后历经坎坷的大知识分子、诗人,再也没有回到黑龙江畔,奔腾不息的黑龙江成了他一生的梦。

      黑龙江,对于当代作家来说,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次点缀,一次新的文学创作的动情点。而对于我一个喝着黑龙江水长大普通人来说,黑龙江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依恋于她,品味于她,随她喜而喜,随她忧而忧。我不仅仅满足于夏季嬉游于欢畅的江中仰视天地间,聊做自由人,我更急切于飘雪的冬季,漫步在冰封的江面,静听她心脏的澎湃激情,领悟她的呼啸呐喊,追随她的汹涌浪迹奔向永远的壮丽。

          二

      我曾写过《雪中听龙江》,那是新世纪元月元日一夜感情的真诚流淌,我对龙江的爱,我对龙江的情全都跃然纸上。转眼间多年已过,我又一次站在黑龙江上,又一次踏着雪花,迎着刺骨的江风,静静地倾听黑龙江的涛声,和她交流着多年来生命的畅想。

      也许冬季的严寒能扼杀人的激情,黑龙江变成茫茫一片雪野,人们对她望而却步。你看,那宽阔的江面,生命如沙漠中的绿洲稀稀然。然而黑龙江的精髓依然如火在和严寒这个精灵抗争,在和人类的生命叫板——奔腾!奔腾!永不歇步!

      面对这条养育我、教诲我的母亲江,我宁静的心膨胀着思索的激情。我始终把黑龙江看成是大海,于是黑龙江便是我心中的大海,于是我就把灵魂交与她,把隐秘交与她,让思绪随她飘向永远。少年时我居所四面环山,别说看见大江,就是连一条小河也看不见。每当爬上高高的东山顶,我仿佛一眼就要把世界看穿!我的故园,凝重的爱辉城,银光闪烁的黑龙江,二十里的视野尽收眼底,碧野平川,水天一色,令我心驰神往。从那时起,我就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黑龙江为邻居住在一起,那该是何等醉心的事,然而我深知这只能是一种幻想!

      岁月沧桑,路程坎坷,心已老矣。我已不再期待有和黑龙江为邻居住的幸事。于是我就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空,就去看黑龙江,用龙江风抹去心头的苍凉。于是我更倾情于黑龙江,更倾情于黑龙江冬季洁白的素妆。黑龙江不是娇情媚女,黑龙江不是任意泼撒情感的王子。面对人类社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天更比一天急迫地浓妆艳抹、美容整型,黑龙江更像是晶莹剔透的山村少女,一尘不染,一派自然风采,叫人流连遐想。黑龙江的冬季,容不得你愿意不愿意,在洁白的冰面上你必须让思维硬朗,掬一捧冰花嗅着冷香,于是就在心里构想一个刀削斧砍冷峻的硬汉形象。

          三

      居然真的有了这一天,我以黑龙江为邻,伴她看日出和日落。

      住在黑龙江边,天天观赏着美丽的风景线,神仙也知足意满。然而,当天天推窗眺望被白雪覆盖的黑龙江时,我的心却有些茫然——黑龙江,我能听懂你什么?我能读懂你什么?渐渐地我悟出了一点事理,聆听自然、阅读自然,不能有空旷地带,不能用耳去听,用眼去读,而应该用心去听,用心去读。居住在黑龙江边后,我曾非常自鸣得意的多次吟诵过宋人诗:“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自诩居龙江边,得龙江真谛,现在想来我真是幼稚。黑龙江的博大精深哪能是你天天在高楼中远眺所能理解的,你必须顶着严寒在她身边细细品味咀嚼,用心灵和她相约,透过那冰筑的生命防护层,想象着那历经千万年变迁,曲折迂回一生永向前的黑龙江的履历表正在如何填写。黑龙江4350公里的生命航程、18⒋3万平方公里的宽广胸怀,容下了多少苦难和不平,你不和她倾心交谈怎能理得清。解读黑龙江,也许穷尽一生,我也不能满意而终。

      站在黑龙江面前,我永远肃然起敬,我的血液中有她奔腾的浪花,我的骨骼中有她不屈的吼声。

      黑龙江,一条历经劫难的大江,她饱尝沧桑,阅尽世事。也正因如此,面对饱尝苦难的民族,她高昂着头颅,拍击着和平与发展的主旋律流向未来。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大江,就不会有倔强的性格,就不会有刚直的品德,就不会有英雄的气魄,就不会有永不停歇的奔流。血染过,泪浸过,风霜雪雨拷打过,炼就了黑龙江一副钢筋铁骨。黑龙江,一条历经劫难的大江,她饱尝沧桑,阅尽世事。也正因如此,面对饱尝苦难的民族,她高昂着头颅,拍击着和平与发展的主旋律流向未来。

      你听——在冰雪压迫下,黑龙江的浪涛依然铿锵有声,她正倾诉着曲曲折折的命运,她正倾诉着激浊扬清的神圣使命,她正倾诉着悲剧的演变和喜剧的诞生,她正倾诉着远方蔚蓝色的大海对她不可抵挡的诱惑。

      雪还在冰封着,但龙马精神已在黑龙江心底孕育成长,她势必在春风的强力推动下撕开冰的桎梏,用生命激烈地冲撞地冰排勇猛地奔向蔚蓝色的海洋。


图片发自App

中俄界江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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