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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日记No.5

7/27 周三 多云

在胸外干的最多的要属拔管子了,拔的是胸腔闭式引流管,目的是充分引流胸腔积气、积液,促进肺复张,恢复胸腔内负压,适用于气胸和血胸患者或开胸术后。

来报道的第一天,带教老师给我们演示了一遍拔管子的整套流程,接着看我操作了一遍,便嘱咐往后都是我们自己去拔了,我战战兢兢,小声应允,人对一件事情越害怕,往往那件事情来的越快,这不,当天下午老师就发号施令了。

我赶紧穿上白大褂,准备好物品,反复默念患者的床号和姓名,近乎偏执,来到病房,是一对很亲善的夫妇,看到是我,站在一旁的妻子说,“诶?你来啦?你也会弄啊?胆子挺大的哈,你是研究生吗?”

“昂…我不是啊…”

看到我穿的白大褂上印有“江苏大学”的字样,又问道,“你是江大的?”

“昂…”

顷刻间脑子高速运转,嗯?我们见过吗?还有我看着就是很嫩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在质疑我吗?

我想我当时应该是很生硬地给她丈夫拔了管子,拔完后给病人交代嘱咐我也说的磕磕绊绊,当时正好有一位护士在,她一下子说了很多出院后需要注意的事项,跟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刻的局促不安和窘迫,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走出病房,深吸一口气,才发现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回来后,我做了很多功课,查书、看技能视频、不明白的地方及时向老师和同学请教,当时想的就是我一定要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要专业起来,不要以后站在病人面前是一副虚虚的弱弱的松松垮垮的模样。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就这样,我迎来了第一次独自站在一位病人面前,从容地进行各项操作时所获得的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是给一位患食管癌的老爷爷(他一个抵得上好几个,因为食管癌切除术有好几个切口,他是颈部、腹部及右胸后背),而且老师事先还特别嘱咐说他有梅毒,操作时小心,要戴手套,所以我在心里对他有小小的抵触,但当我来到他面前,我似乎就忘却了这一切,慢条斯理地做我正在做的事,颈腹部的拆线、右胸后背部的换药、拔深静脉管。他中途还说我很细心,给他处理完了,我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淡淡的…

还有一次给一位大爷拔管子,我说,你深吸一口气,憋住,我给你拔了哈。过了两秒钟,大爷问,你拔了吗?我说,拔了哈,疼不?大爷说,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没拔呢,都没有刚刚撕胶布疼。

我笑了笑,整理物品,

“下次还请你哈。”大爷说。

“好,没问题。”

那一刻甭提心里有多乐呵了,走的时候都忘记把引流瓶带走了,等想起来去拿时,看到大爷他儿子给提过来了。

现在呢,在做这些常规操作时,不管是面对病人的质疑还是赞扬肯定,我都表现地更加淡定从容,泰然自若。

最近在读的《实习医生》后记里有一段,“……这或许是每个医学系毕业生难以忘怀的一年,那年我们什么也不懂,曾经彻夜不睡,与最险恶的病况奋战,也曾经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起不小心窥见了某些生命的裂缝与核心。写这篇后记的现在,我正担任一般科住院医师(PGY),理论上在各科间流浪的训练形态应该与实习医师类似,但我现在遇到一个休克病患时,脑中只会反射性地出现该如何升压与鉴别诊断,再也写不出当时那种初入临床、对生命或疾病充满好奇与未知的文字了。”

回顾实习以来的这一个多月,有些场景有些人仍历历在目,

第一次换药是给一位调侃自己是“小白鼠”、性格爽直的大叔。

第一次给一位病人拆线时,拆钉器拿在手里一点感觉都没有,病人直喊疼,临走时狠狠瞥了我一眼。

还有一次给病人贴敷料贴时,发现怎么贴都不粘,奇了怪了,后来才发现原来贴反了,那一刻真的有被自己雷到……

或许,这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的脑海里逐渐褪去,包括当时各种说不清道不明复杂的心境,而我能想到克服遗忘的方式便是记录,因为这些都是我一步步成长的印记,珍贵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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