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城市，那个人

文／张艳玲

在北方的深秋，秋雨止不住的滴答着，窗外天色暗淡，耳边风声凄凄，我静默地坐在书房，任由思绪飘飞。

回想那年此时的情景，正是我和魏恋爱后第一次去他家的时间，并且一样的风凄雨冷，在合肥蜀山脚下，我们撑起一把伞一起走在幽静的路上，两旁的树木无声无息地站立着，只是，偶然，一片叶子滑落在我的脚前，以愔淡的面容躺在那里，安静、悄寂的完成了平凡的旅途。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向北边的农田走去，顷刻间他们便消失在青色的烟雾里。“呀！你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吧。”“没事的，我等这场雨等了好久了，它来了，我怎么舍得不赴约呢。”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由衷的心声。我理解他心底的那成蕴意，两颊不由得绯红，还好他并没有留意自己一时的窘态，他指着远方的一个黑点说：“快到家了。”慢慢地一丝忐忑的喜悦爬上心头。

魏和我是同事，他是土生土长的合肥人，住在蜀山脚下，城市的角角落落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人了。对于我这个刚来这里的外地女孩来说，城市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有些不适应，想家。还好有魏为我做向导，很快就融入进来了。

渐渐地我们由同事发展成恋人，他会在周末时带我品尝这个城市里的特色小吃。在合肥流行一句顺口溜：“大麻饼、玉带糕，寸金、百切、加烘糕。小刀面、馄饨饺、旱饺、油香、小笼包，龙灯节子包油条。”还有除了吃小吃，就是去宁国路吃龙虾，到三河尝尝土菜吃米饺，到庐州烤鸭店尝尝鸭油烧饼。要是在天气好的情况下我们就去爬山，爬到蜀山顶上，视线一下子就广阔起来，虽然山不是很高，可那种把山脚下景物尽收眼底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要不就是在某个节假日到杏花公园里喂鸽子。

可以说在合肥的大街小巷没有我们没去过的地方，时间长了，也没有厌倦的感觉。有时候不光是为了吃和玩，主要是依恋那种生活方式，总感觉城市里什么地方都是那么美的，什么小吃都是那么的美味。

 

从魏眉飞色舞的表情里，我就猜到他父母对我的满意程度，回来的路上他快乐的像个孩子一样，时而跑到我前面，时而退着跑回来，我问他这样走不累吗，他则说：“不累，要是体力可以，我还想跑到老呢，你看公园的老人锻炼其中就有这种跑法呀。”我被他逗乐了，以后的聊天里我们多了一项乐趣，对未来共同生活的计划，那时我会经常做一个好梦。

我梦见一个小山前，有三间清雅的木屋，屋前有一个荷塘，荷塘的岸上种着垂柳，风一吹那柳叶就凤舞着身姿，煞是妩媚。夏季的傍晚，清波的荷塘里，盛开着各色的荷花，美丽的荷花散发出阵阵的清香，吸引来了许多的蜻蜓和蝴蝶逗留。我和魏荡着小船悠然地观赏着这一切。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们赶紧把船调转方向，魏一不留神掉到水里，我不会游泳，就拼命地大声呼喊：“救命啊！快来人啊！”人也惊醒了。

回想这一段清丽的梦，正是我们平日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不期在梦里实现了。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弹指间，五年过去了，由于魏经常熬夜加班、喝酒应酬，他生病了。

有一天，他应酬回来很晚，刚回家就跑到厕所里呕吐，最后竟然吐出鲜血来，我看到好害怕。“吐血了你，赶紧去医院，”我焦急地说，“你别动，我来打120，”“没事的，”魏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是喝太多酒胃受刺激了，吃点药就没事了，”“不行，万一有事呢？”我不放心地说，“你可不能有事。”“傻瓜没事的，我还没娶你，怎么会有事呢。别怕！”魏不忘调侃地安慰我说，“都大半夜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医院检查身体，好不好？”“你可不许骗我，”我想也是，就假装生气地说，“公司这些年的体检你都因工作忙忘了，这次一定不能偷懒。”“这次保证不会忘的，由你陪我去，”魏抬起蜡白的脸强调地说，“今天没吃饭光喝酒，胃是遭罪了。不过吐过就好多了，”“我扶你到床上躺下，”我心疼地说，“老喝酒胃能不难受么，以后最好别喝了，”“好的，我以后不喝了，”魏点点头说，“你也休息吧。”我把他拖进卧室里休息。

还是拖拉半个月后，他才由我陪着去医院检查。检验结果出来后医生说：“肝癌晚期。”“这不可能，要是真有肝病，为什么病人早期没有疼痛的症状，”我怀疑、情绪激动地反问医生，“是不是你们仪器出问题了，还是你看错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到别的医院再查，我理解你的情绪，我也想相信仪器出问题了。”医生平静地回答，“还有，就是肝上是没有神经的，前期得病感觉不到疼，一经发现就是这样。”我们离开了医生办公室。那几天，我疯狂地陪他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都是一个结果。

那时，我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心里的苦只有我知道。我想趁他身体还能走动的时候拍一组婚纱照，留纪念，他拒绝了。从得病到他走，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那年轻的生命就像秋雨下的秋叶一样静悄的消失了。

他走了，我也离开了，去了北方的一个城市。

 

秋天是个让人怀旧的季节，在那样的季节，合肥那座城市，对于我来说不属于温暖，不属于欢笑，有的只是孤独后的清醒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