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对自己的读者要求甚高:他们必须具备丰富的文学修养,精通多种语文,又得是个头等诗人和福尔摩斯,还需要有丰富的想象力和特强的记忆力。

        阅毕,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因为没有这些能力的读者,真的就看不懂他。

        想起以前我在知乎上问:如何在不浅化经典文学的前提下,提高大众阅读的基数?有人回答:不用担心,终会有人接受的。

        有些东西,既是门栏,更是无限延伸的路途。

                                                                     一

      《存在主义咖啡馆》一书里,萨特对于自由的观点,让我找到这几件事物的相通点。

       萨特借用克尔凯郭尔的眩晕印象阐述了“自由”:如果我从悬崖望下去时感到眩晕,这种眩晕往往会表现为一种恶心的感觉,觉得我可能会情不自禁且莫名其妙地跳下悬崖。我拥有的行动自由越多,这种焦虑就会越严重。

        简单来讲,为了维持正常生活的秩序,人类会“假装”自己受到了限制,也就是“假装”不自由。举个例子,为了按时起来上班,我们会给自己设置一个闹钟,这个闹钟就限制了我们继续睡懒觉的自由。但是这种限制是“假装”的,因为从纯粹的自由来讲,你是可以选择不设置这个闹钟的。人的一生里,我们感到的种种限制,其实都是我们自己设置的,纯粹的无限的自由会让人眩晕,从而跌入悬崖。

        那“必须要假装自由”的人怎么才能做一个“自由”的人呢?

      《西西弗神话》中,国王西西弗傲慢地违抗诸神,被判罚无休止地推一块巨石上山。但每次巨石接近山顶,就会从他的手中滑落,然后又滚落下去。于是他必须原路返回,再重新开始。加缪说:“如果我们发现生活其实就如西西弗的工作一样徒劳,该如何回应?

      《圣经》里面,上帝命令亚伯拉罕用他挚爱的儿子以撒献祭,亚伯拉罕毫无怨言带着儿子以撒献祭,上帝表示惊讶。最后一刻,上帝更改自己的决定,亚伯拉罕和以撒居然若无其事的回家了。经历此事,父子二人马上恢复了平常生活,亚伯拉罕依旧信心满满地相信自己很爱儿子。

        生活如此荒诞,为了在生活缺陷暴露之后继续生活,我们必须做出不可能的跳跃。“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继续活着?”当发出这样的终极质问,我们需要的不是眩晕的自由,我们需要一个具化的决定,放弃还是继续,二选一。

                                                                      二

      波伏娃的经典之作是《第二性》,为何把女性定位第二性?大多数女性把自己活成了“他者”。

        大多数人“相信的自我”并不是真正的“自我”,就像酒店的偷窥者,我透过钥匙孔偷窥者里面的一切,突然酒店走廊传来脚步声,时空陡然巨变,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偷窥者——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所以再当我透过钥匙孔偷窥时,我的这个“看”变成了“被看的看”。他者把我标记为某种对象,给了我明确的特征,而不是让我继续自由。

       波伏娃相信,女性并不是天生下来就是女性,而是在成长过程中,被种种环境境遇合谋,慢慢塑造成了女性。被塑造的女性,把这种被塑造的形象当成了自我,这也是很多女性在意自己在男性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原因。

       合谋的塑造,自我意识的觉醒,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凝视。她们非但没有望向世界,看到它本身呈现给她们的样子(就像那个透过钥匙孔窥视的人),反而保持着她们是对象的那个视角(就像那个意识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之后的人)。

        如何成为一个女人的问题,是一个最经典的存在主义问题。

        连雀如何知道受困于几净窗明的玻璃,唯有撞破它。

        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

        凶手是那窗玻璃那片虚假的远景。


by:燕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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