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黯然海平线

续 海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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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她赤裸的脚底在我视线不及的地方，深深的陷入紫红色的沙滩，脚踝、小腿也沾满干凝的沙泥，微小的间隙间却依然可以看出那种单纯又成熟的泛白色皮肤。

      我右耳传来急躁地浪流一扑再扑，勇猛上岸，她的双脚享受起水浪的左拥右揽，沙子和海水可以在趾间翩翩起舞。

      天空分成了紫、红、黄三个层次，混合海洋的冷色，映在沙滩后那些墙皮煞白的低层住房上，街道和海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无不面相大海的方向，睁不开眼，用半只手尝试遮盖眼皮和眉毛，或是压低他们花花绿绿的檐帽，在脑门上留下一手黑影。人们欣赏这样的太阳，却也拒绝更加享受太阳，他们不希望黑色素在脸颊、手臂和大腿上扩张，但也不愿意失去这份自然和温暖的滋养。

      我不明白海水湛蓝的渴望，也不懂阳光金黄的满足，也许在幻想里它们总是美丽和舒适的，但在这里我不会感到很喜欢，被动的接受一件事物并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应该离开。

      “喔～”

      “喔喔～”

      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朝着眼前的大型画幕发出了富含荷尔蒙气味的尖声叫喊。他光着上身，像疯猴子一样手舞足蹈，好让全海滩的人都发现他的存在。

      “喔～”

      “喔！”

      我的右后方也传来这种奇怪的声音，有急有缓。

      那个男人的脸瞬间变得和他的肤色一样，天边的混杂颜色映在他身上，那是复合成的一种黑中带绿，绿中泛黄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在我印象里用强硬的手指甩开我的孩子，已经跑到了我的身后不远处，模仿着黝黑男人的样子，双臂画圆，边跳边喊：“喔喔喔喔～”。那孩子就这样几乎跑遍了整个沙滩，最后在那个赤脚的女人身边停下。

      人潮几乎压倒了海潮，我开始挪动我的腿脚，蹭向海面的反方，但她依旧在远眺此刻的朝阳。孩子搓碾她上衣的衣角，像一种安静的信号，似乎要说些什么，想却无力开口。

      女人回过头来，抚摸孩子糟乱的头顶，一把将孩子托起，让那双瘦弱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喔！喔呜喔！”

      这种叫喊声一直在我脑袋里挥散不去，仿佛就在此时那个孩子还在我耳边对我轻轻的呢喃，可他确实已经在女人的肩膀上，并且手中摆弄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魔方，深海一般的涂色。不知道是视觉的影响还是真实的情况，魔方和那孩子瘦小的身躯比起来，还是显得很有重量的，在两只手的翻弄之间摇摇欲坠。

      男男女女逐渐开散，我也真的要离开了，我将眼神拽回到身前的路上，面对的却是两脚当中的巨大沙坑，我幸运的发现了它，没走出下一步。这个深深坑洞四周都被水浸湿了，那些本来干燥的细沙好像被上了胶一样贴合在坑口，形成一个标准的喇叭状。坑中有隐隐的水声，不是在流动，而是由下往上冒出来。我的膝盖和手肘不自觉的戳进沙地，想要听得更清晰一点。我伸手抓摸它这潮湿的内壁，顺其自然触碰到一股水流，但我还是不往下走了，对一个极为黑暗的空间还是要心生畏惧的，何况我几乎已经要用到整个右臂才够得到水的外壁，底下多深就不可知了。

      潮湿和闷热来了，我却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海边都是成群的白色建筑，还好有这样天海颜色，不然这里恐怕都是无趣的人了。

      飘然的香气让我走进一家无人的门店，几把椅子，只有一个长桌。我选了一个角落坐下，那边厨房里只有一位花白头发的瘦小男人，背对我在灶台上忙碌，似乎没有发觉我的到来，可我也并不想此时这样奇妙的人间寂静被一句寒暄打破。

      我的双手互相清理泥沙，可是这些废沙也很奇妙，和小孩子手中奇怪的魔方类似，那是深海一般的颜色，连我手指甲和手纹线里面都是。今天一早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事，孩子、女人、男人，都太奇怪，可我不觉得周围人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他们的眼神好像都是看惯这样的场景了。

      “喔～”

      那种放肆和反叛的叫声还围绕在我耳朵里，只是现在却有趣些了，可以让人在不经意间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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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