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里麦子香

      麦黄杏 上市啦！鲜艳的果肉，绵软的口感，酸中带着甜。味道多年来一直没变，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小麦的醇香，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金黄的麦浪。

        麦黄杏，顾名思义，与麦子同时成熟。很久以前当布谷鸟欢叫在树林、田间，麦黄杏散发出诱人的香甜，麦子就要收获了。灿烂的阳光下，金黄色麦田伸展向远方，一阵风吹过，麦子随之起伏，真的似海浪一波一波荡漾。麦浪！汉语的美妙描绘！大自然的奇妙景象！走近瞧，麦芒像钢针一样，虽然细却有力量，生气勃发地乍撒着，给麦穗增添一分神气。

        八十年代初，麦子还需要人们手拿镰刀收割。收割之前需要准备一块打麦场。一个生产队划出一块地，犁一下，再碾压平了，洒了水晾一下，再碾压，直到非常平滑用做打麦场。收割好的麦子需要人们用人力车运到打麦场，一家一家轮流打麦。麦子摊在场上，手扶拖拉机后面带着一个石磙来回碾压。过一会儿用三叉木杈挑着翻一翻，再碾压。等压好了，就得起场，用的叉子和耙子把已经没有麦粒的麦秸抖一抖挑起来堆到旁边，回头搭个麦秸垛。麦子需要用木掀趁风扬一扬，让风吹走麦糠，留下麦粒。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谁都能搭好一个蘑菇一样漂亮，又很牢固的麦秸垛。搭得瓷实的麦秸垛，使劲儿拽也只能拽下一小撮，不怕风吹雨打。扬场据说也有讲究，要会根据风向风力，使用木掀用巧劲儿，麦子才扬得干净。

        打麦场是大人忙碌的场，也是小孩欢乐的场。还没搭垛的麦秸堆是孩子们的蹦蹦床，男孩女孩在上面蹦跶，翻跟斗。一个个搭好的麦秸垛是我们玩捉迷藏的好地方。月色下绕着麦秸垛捉迷藏是很多孩子都玩过的游戏。据说有男孩儿把麦秸垛扒个洞藏进去，再用麦秸挡住洞口，小伙伴找不到他，而他等着等着睡着了。爹妈忙着打麦顾不上孩子，他麦秸窝里睡一觉，天亮回家，该干嘛干嘛。

      女孩儿们更喜欢用麦秸秆儿编戒指。选颜色好看，又柔韧的麦秸杆儿劈开，左扭右绕，编一个戒指戴手上，比一比谁的最好看。我小时候会编三种不同样式的戒指，我一个小伙伴会更多。我们还坐在麦子堆上用麦粒儿有凹沟那一面儿贴手腕，摆出造型，使劲儿按一会儿，拨掉麦粒儿，手腕上会留下漂亮图案。虽然图案一会儿就消失了，我们也乐此不疲。

        有种说法形容人脾气急容易发火，就说这个人是麦秸火脾气——一点就着。打完麦的麦秸垛起来，需要时拽点儿回家用来烧火烙饼很好用，因为需要火大多添麦秸，需要火小，少加麦秸，火候好掌握，烙的饼很好吃。不过那是闲下来的时候的事儿了。麦收时节，打完麦子还有活干，拾麦穗，种玉米。

        种玉米，需要一个人拿锄头刨坑，一个人往坑里丢玉米种子。小时候，总是爸爸妈妈使锄头，我们姐弟仨轮流撒种，不撒种的人拾麦穗。刚开始都争着撒种想让爸妈夸谁撒的好。后来发现拾麦穗更自由，又没有耐心撒种就不好好撒，要么种子撒多了或少了，要么撒到锄头上崩飞了。妈妈就会生气地说，种的时候不好好种，收的时候咋能有好收成。后来我知道妈妈的意思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过了几年，有了脱粒机，只需要收割了麦子，运到打麦场，把麦子塞进去，另一边把空秸秆用杈子挑走，与麦子分离。再过几年，有了收割机，机器开进地里，从地这头开到地那头，麦子割完了，麦粒打好了。主人只需要等在那里装袋子运回家就可以，接下来只需种玉米了。再后来，机器开进田里，秸秆还田了，麦子脱粒了，同时玉米种下了。麦收时节不再忙了。

      今早醒来，天光大亮，看看表，时间还早，晨风徐徐，在一片宁静里，还有点儿迷糊的我似乎听见布谷鸟叫声了。算算时间麦收该是已近尾声了。怀念麦香，怀念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