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还有下就离谱……从花开写到花落了,还没写完,主要是快毕业了也挺忙的,而且还要二yan啦,灵感也不太够。emm菇龙的互攻文应该得推到五月中下才能写出12来了,这篇的下应该就要6月下了,老鸽子了。
这文的灵感还是来自于我姐妹在跑图的时候的说的:墓土也能长樱花啊。她自己也有一个龙樱剧本,设定和我这个有点相撞,写过她剧本的结尾,她说不够虐。不过我觉得不一定要太过于大喜大悲才虐吧,觉得这种细水长流的虐也很不错。
那下面就是正文啦。
【龙樱】《折枝以慰君》(一)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晕乎乎的的脑袋里只有自己上一秒一如既往地在墓土巡逻的记忆,下一秒就跟喝多了断片了一样在这个地方醒过来。自己躺着的床旁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发被紫色的包帽藏起来,让立体英俊的五官没有任何阻挡物地撞击在龙骨的视觉神经上。不过让龙骨神经受到冲击的不是他好看的皮囊,而是他这个人的身份。
“方舟的……主人。”龙骨可记得这人可是单方面的看自己很不顺眼,虽说只有墓土有通向方舟的船只,可是方舟的主人从来就不允许自己去方舟,其中原因过于复杂,先不细说。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里?旁边还有这么一个看自己很不顺眼的人。就算自己真的在巡逻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这个男人见到了也不会这么好的把自己安顿好,而是反而会把自己丢进黑水里呛几口污水。
“龙骨,她为了你失去了自己的心火。你可能要说什么把她放进你身体里的心火放回去,心火没办法这么折腾。虽然我也很想立刻送你这家伙归西!”说到激动之处,方舟主人往前一步揪着龙骨的领子,把他从床上拧起来。面前这个身形明显就比龙骨高大不少的男人原本平静冷淡得甚至有些鄙夷的神情瞬间被滔天的愤怒取代。“可是现在你的命可不单是你自己的,是她给你的,我创造出来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我的女儿——樱,给你的……”说完,他就像被扎破了洞的往外喷完气的气球,把龙骨往床上一丢,自己往后跌入了竹椅里焉扁成一滩泥,右手捂住自己半张脸,说话带上了些鼻音:“她已经被我葬在方舟后面的空地上了,她的墓上三天就长出一颗很好看的樱花树把她的墓裹在树根底下了。樱花开的很美,很好茂盛,和她一样好看……醒了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想自己呆着,不然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把你掐死。说实话,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无数次冒出要掐死你的念头。”
她,是谁?她的名字叫樱吗?樱花又是什么花?龙骨一直都呆在墓土,因为自己本身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不好到处走,所以他认知里的花只有那些散发着恶心湿漉漉气息和幽深蓝绿色的暗黑植物。只是方舟主人状态也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而且龙骨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他自己继续站在这里碍着他的眼睛,方舟主人真的能说到做到。
龙骨刚走出房间,鼻子就捕捉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它归纳为花香了。
【“龙骨。”】好像有个女孩子在叫他,声音很好听,是他至今为止听过嗓音最美的。顺着声音望过去,他刚好对上了方舟上投射下来的月光。熟悉了暗处的眼睛一下子花了,在视线模糊之前,他好像看见不远处的小坡上有一棵枝桠拔叉却光秃秃的树和树下一个披着粉红色斗篷,扎着两根低低短粗的辫子,辫子上装饰着两朵从来没见过的粉红色花瓣,和她的斗篷十分相似。
“你!”
光好刺眼,风还裹着花瓣和花香拍到龙骨的脸上,糊了他一脸似乎就是不让他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他把花瓣从脸上弄开,把眼睛重新睁开再看,但哪里有女孩子,眼前的树也不是光秃秃的死树而是顶着一团绯红色的云雾、生机勃勃的一棵树。
树上的花如方舟主人说的,开的十分的茂盛,很美。站在树下如同天都被这片粉红的云淹没了,龙骨都担心树干支撑不住过于延展开宽大的树冠。粉白色的花瓣飘飘扬地从灰白色的树杈上跌落,轻盈地在风的带动下在空中自旋。花香淡淡的,却很充实的包裹着人的嗅觉神经,如同一碗甜酒,恰到好处的微醺。如果龙骨出过墓土,见识过霞谷的雪,看见过充能的蝴蝶,闻到过云野的花,他应该就能把面前的场景再描写得绘声绘色一点。
龙骨伸出手想接点花瓣看看,正巧的一朵完整的樱花稳稳当当地从他眼睛自上而下落下里。他伸出手,突然察觉到自己手部的异样,惊讶之际没接住,花就在他指尖滑过掉到了脚边的小水坑里。
【“你的花……”龙骨从黑水里拾起那朵粉红色渐变的花,甩了甩上面的污水,但粘附性极强的黑水紧紧地附着在粉色的花瓣上。面前的女生看着自己的头花变得脏兮兮的,并且加上龙骨因为花弄不干净而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其他人的女生瞬间就哭出来了,不过也只是像只鸡崽一样小声地抽泣。
“你别哭。”龙骨也没有过多接触异性的经验,毕竟别说异性了,正常的人见到自己一般都会躲开,除了霞谷的双子和脏辫、平头肯和自己说话还真的没有这么近的距离和另一个人面对面。还是一个挺可爱,漂亮的女生。
白的的头发原本应该被分成两股短辫扎着耳后左右,此时有一束散开,像一小块的素色的丝绸披着相对于男性较为纤细的肩膀,顺着她抽噎声一耸一耸的滑动。她才刚到龙骨胸前的位置,所以龙骨是俯视的角度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像看一只受委屈的小动物。
实践证明当一个人哭的时候,千万别劝说别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机理在作祟,一般被人这么劝的人,下一秒基本上都会哭的更凶。
面前就是一个例子。
重点是她还是维持着那种小小的嘤嘤声,还是那种明明害怕得不行只是在极力压制恐惧全身都在跟着颤抖地嘤嘤嘤,配着合脸色黑的比黑水还黑的龙骨,活脱脱一副渣男玩弄清纯少女再始乱终弃的场景。原本见到他都急急忙忙走开的路人都纷纷停下跑图或办事的脚步,围在两人外面,唧唧喳喳地讨论起来。
龙骨内心呐喊上百次救命,可是能救他命的人不在场。“你别哭。”钢铁直男如龙骨,他也只是像复读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根本起不了什么效果。好在女生总算是除了哭说了一句话:
“花…我的头花…”声音很好听。不用过多的修饰,反正龙骨就是觉得好听。
“这脏了,别戴了。”龙骨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旁人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种威胁恐吓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凶。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都像是在温怒。
“可是头发…扎不起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龙骨左顾右盼,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小撮没被人烧掉的暗黑植物,三步并两步一个来回取来。植物的枝条韧性很强,虽然比不上头绳的柔软延展,但在龙骨手里稍微做了些扣结,能形成一个认为拉扯变化半径大小生长着暗黑植物枝叶的圆圈。他把那个“别致”的“头绳”递过去说:“这往内扣压能缩小。”
女生看着他手里的奇奇怪怪的发绳,开始不敢戴,但在对上龙骨的眼睛的时候立刻惊恐地移开了,抓起他手里的发绳有些忙手忙脚地弄起自己的头发。
龙骨连忙用另一种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看把她吓的,他的眼睛吓到她了。
弄了一会,算是把头发恢复原状了,虽然有些松松垮垮的,看得龙骨想帮她弄好。
“谢谢。”解决了问题,女生也不再哭哭啼啼的,围在一旁的人也因为没有好戏看了纷纷散开。她腼腆地掰着放在身前的双手,细声细气地说:“都怪我反应太激烈,不好意思,我是最近才出来…为了一些事情。”
“没关系。”龙骨一句三个字短暂地结束两人之间的对话,因为他实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话茬,显然对方也不会。两人僵持了十分钟左右,龙骨都在想他要不要说点啥,女生才怯生生地说:“头花脏了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紧张。是我自己没注意到…”
“嗯。”她察觉到他的手忙脚乱了?还以为她只是在顾着害怕。
“嗯……是的,没错。”嘤,这个人好难对话,救命。女生的内心也在呐喊。她也很想走的,但对方一直站在那里,还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我想和你聊天”的气息,感觉像条大狼狗。读书的时候问过父亲这种生物就是外表凶狠,内心忠诚,甚至有些憨憨的笨拙,面前这个人就有点像。而且父亲也说她感觉比其他人更敏锐,可能是因为她是父亲从别的世界带来的精灵吧?比起看见的,她更倾向于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
直觉就是面前这个人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虽然一开始给他的样子吓到了,但这样要是忽略他想和自己聊天的请求好想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她把视线转移到他手里的花。眼睛一亮,稍微有些得意的兴奋说,但声音还是细细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没见过。”两人明明已经十分钟左右没对话了,对方好像一直都没发呆迅速地回应了她。“这花和我有一样的名字,是新品种的花,父亲说这个世界就没有过,是他从别处顺便把我也带来的。你想知道它,也算是我的名字叫什么吗…抱歉我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龙骨直视她浅桃色的眼睛,女生清晰地看着他的双眸从深蓝色瞬间变成赤红,原本圆形的瞳孔也变成细长的梭形。女生虽然再次被吓到,然后又感觉到什么地笑了一下,说:“你干嘛又想和我好,又吓唬我?你的眼睛还会变色,跟我的眼睛颜色有点像,其他人都是金色的,父亲说那是心火的颜色……不好意思,我又在得意忘形地一个劲地在说别的事情。”
“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yi—”】
突然脑海里不知道是幻象还是记忆的画面被无形的外力切断,龙骨从中脱离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听到那个声音。
【“龙骨。”】再次循着声音望过去,龙骨这次确确实实地看见树下有人,身影还和刚刚的情景中的人一模一样,连看不见的样貌也依旧看不见。她粉色的樱花花瓣斗篷边缘白的晃眼,在风中飞舞的头发有些透明的虚无缥缈,她挣着灰白色的树干,斗篷下的手臂白皙得有些和树皮混为一体。
她好像在笑。
【“龙骨,还记得我是谁吗?”】她的声音很空灵,没有实物依附的空灵。
“你,是樱?”龙骨试探地问,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生怕对方会因为他这个小动作而消失,可是没有,那个人影还是虚影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嗯”】
龙骨继续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往前迈步子,可是计算是他已经来到她面前也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的脸被从一团樱花挡住了。
【“停,别往前走了。”】风大了点,带起的花瓣形成一道墙,龙骨直接撞到墙上停了下来。确认人不再继续往前走,她才把墙撤掉。
【“除此之外呢?还记得其他吗?”】她又继续问。
“不太记得了。”她是不是在怪自己把她忘了?可能自己睡的有点懵,一下子没想起来,要不要解释一下?虽然还没完全想起来,她对于自己好像很重要。
【“不可以,还不够。”】说着,她折下一枝樱花树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隔着三四步外地递给龙骨,龙骨从她手里接过来的时候听到一声清脆的折断枝条的声音。
【“请带回去吧,龙骨。”】
“这会让我想起更多有关你的事情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解决你当下的烦恼。”】
“你这小子!对樱做了什么?”龙骨身后一个宏厚的大叔声像颗炸弹一样炸开,人还没转身就被方舟主人抓起握着树枝的手,几乎人就要被离地吊起来。“嘶!”扯到记忆里不存在的伤口,他什么时候肩膀受了伤的?准心刺骨的疼得他冷汗都冒出来了。方舟主人夺下他手里的花枝,冲到被人折断的树杈面前,企图想把它接回去,不过也只是徒劳。
风又起了,挂满花骨朵儿的枝干慢悠悠地摇曳,好像在轻轻的摆手示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樱?”方舟主人愤怒地朝龙骨吼。“这棵树就是樱死去的化身,你怎么可以伤害她?她活着的时候你害她还不够多吗?”
什么叫她活着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世了吗?那刚刚看见的樱又是什么?他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生之间发生了什么?龙骨好多好多问题想问方舟主人,可是当他刚要开口,眼前突然被被一双没有体温的手捂住。
【“不要去听,也不要去看。”】
“可是这样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没有任何意义,作为死者都不希望生者抱有痛苦的记忆继续生活,作为生者你就没必要想起来。父亲只是暂时接受不了我的离去反应过激,你要是因为他强加于人的恨意而想起来,那也只是慰藉了生者,违背了作为作为死者的我的夙愿。”】
“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
【“对。”】她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我怎么确认你不是我自我安慰的幻想,其实你本人还是希望我…”
【“要是跟我绕弯子的话,你又怎么能证明我是你幻想出来的?”】她捂着龙骨的眼睛,龙骨的身体渐渐往后倒下,穿过她虚无的身体,倒在了铺满花瓣的地面上。
【“我会永不安息,直至你把我完全忘记。”】她的话语弥散在风中,仿佛永存于世。
……
方舟主人捧着一盆冷水来到龙骨床边放在地面。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细长的小长瓷器瓶,其中的樱花枝条浅浅地散发着香味。水盆的盆壁挂着一条毛巾,他湿润了一下拿下龙骨额头的毛巾,啪地一声以高空抛物的高度把湿漉漉的毛巾砸向龙骨的额头。受害者不适地皱起眉头,床头的樱花纸条散发的香味瞬间浓郁起来。
方舟主人照顾病人真的不怎么样,龙骨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照顾自己的是哪位大爷之后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警惕地看着他说:“方舟的…主人。”
“是我,那天在樱花树下起又高烧不止三天了,果然不是你自己本人的东西怎么用都不对。你说我要不要把她的心花重新从你身体里剖出来?”说着,方舟一膝盖抬起击中龙骨小腹,龙骨没想到对方这么损,加上身体还在发烧状态根本没力气,就被一把亮晃晃的小刀抵在胸口。
“怎么了?我在哪?”龙骨云里雾里,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地在墓土巡逻怎么失去意识之后再醒过来就这种阵仗?
“我在的地方,你以为是那里?当然是在遗忘方舟!别给我装疯卖傻!”
“可是我怎么在这?我不会自己来这里的。”
“你怎么在这?当然是我女儿—樱。她带你来的,还不是她以死相逼我也不会答应她!”
“答应她什么?” “答应她一命换一命。”
“她为什么要带我来?我和她很熟吗?她为什么愿意为我做到这一步?”
龙骨和方舟的对话到这,就这么胁迫着姿势方舟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看得他毛骨悚然。方舟的神情看上去咬他连皮带肉咬碎之后吐到脚边再踩上几脚,果不其然下一秒方舟就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咒骂他:“你竟然忘了?你竟然忘了她?她为你付出自己的一切,你却说自己忘了?你这个白眼狼!畜生!果然你是和那些只能活在阴暗角落却试图吞下太阳的脏东西一样!都是垃圾!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我女儿是为了救你这种人死去的!”
被掐着气管的龙骨快要窒息了,那股从清醒就一直围绕着自己的花香却越来越强烈,龙骨眼角看见床头的小瓷器,抄起来就往方舟脑海砸。在方舟松开自己的一霎那,龙骨抱着那个瓷瓶连同里面的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肩膀受伤了,没办法使用斗篷,龙骨只能拼了命地往方舟外的渡船跑。终于气喘吁吁地到了渡船,路上跑的踉踉跄跄但怀里的花就像黏着502一样,一片花瓣没掉。龙骨也在坐上渡船的能喘口气的时间发现自己的四肢有些异样。
他的双手怎么布满鳞甲?黑漆漆如同钢甲般坚硬的的鳞片,他的指尖到小臂都是,与其要说这是一双人类的手,更像是生禽猛兽的利爪,特别像是冥龙的。他记得他应该压制得挺好的啊,只有眼睛在看见光…光之子也算,他的眼睛才会像冥龙那样变成红色的。
「“他们害怕你的原因是不是不仅仅因为你的眼睛和冥龙一样会变化?”帮女生扶住在坑里的树苗,看着光秃秃的树苗,龙骨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它真的能开花吗?”
“可以的,其他地方的樱花都开始长花苞了…请不要转移话题。”说着她一边把挖出来的土往坑里填,画面有点毁形象。你想一个斯斯文文,蕙质兰心的好看人儿,正拿着一个土铲往坑里填土,身上被泥土砂石弄的脏兮兮,头发和脸上也沾上了一些泥星子。
“……因为他们传闻我就是冥龙变的。”龙骨轻描淡写地说。明眼人都以为他在调侃自己,而她却认真的停下手里活问:“真的?”
她的态度让龙骨不想打哈哈的敷衍过去,也是稍微思考一下回复:“半真半假。”
“方便讲给别人听吗?”她十分体贴的问。龙骨答:“方便讲给你听。”
她不知道为什么脸霎时间红了,低下头继续干活了,龙骨以为她不想听就不打算讲了。她等了一会出口催促:“你说。”
“墓土守护者一直都在与冥龙对抗,至少在上一代之前都是这样的。”
“现在不也是吗?你现在也在保护墓土不让它被冥龙完全侵蚀。”
“可是我没办法杀死他们,因为我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和他们是一样的。以前的守护者都能做到,但我没真的办法…那种感觉像在手刃自己的同胞…说起来我诞生的方式也很奇怪,我是在上一代守护者和冥龙厮杀死亡之后突然出现在那里的。那里是远古战场,无数代的守护者葬身于此,用他们的血肉筑起拦截它们的墙垒。脑海里有声音告诉我要不停的战斗,保护墓土,可是当我拿起武器面对冥龙的时候却听到它们在哭。
“你能听懂它们的声音?”她兴致盎然地撑着下巴问,龙骨很想提醒她的手上有泥巴,糊到脸上了。
“算是,但也只是能听懂,我说的话他们一律没办法听懂。但这也帮助了我很多了,我能知道一些信息避免很多灾难。所以,传言中是半真半假。”
“好神奇,没想到除了我这样的还有这种诞生生命的特别方法。”她很满足了解到新知识。和自己填好的土坑。“普通的光之子诞生很常见,只要有心火…”龙骨松开树苗,树苗稳当当地扎在土里。
“我不是普通的光之子,虽然我也有心火,可你不是也有吗?我是还有点其他的东西,父亲告诉我的,他说我和这花一样来自别的世界。而且我有时候做梦会梦到自己在一片开满花的林子里,那里的人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忘记了。”
“那应该挺美的一个地方。”
“是指我来的地方?”
“你说那里开满花。”
“是很好看的,花瓣像下雪一样…”
“下雪?”
“抱歉,墓土没雪,我换个比喻,像蝴蝶…墓土也没有…就是非常非常好看。”
“这样的话,希望它真的能开花。那就能看到你说的很好看的花。”龙骨看向光秃秃的的树杈,她拧来满满一桶干净的水,龙骨过去帮忙她说不用熬不过他直接送到树跟前。
“你相信我说的?”她问。他问坑里倒水,干净的水哗啦啦地灌进坑里。“你不也相信我说的吗?”
“我觉得这些话应该在一些气氛比较好的情况下才会说出来。” “这是必须的?而且刚刚我们聊的挺好的,气氛算的上好。”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是挺好的。”紧接着又说:“所以要说我对我说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光之子,他们会不会也像对待你一样对待我?”
“应该不会,你因为到处种树不是已经被别人尊称为【春使】了吗?加上你父亲是方舟的主人,他在我们这里有很高的身份地位。你并没有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命利益,相反给他们带去了很多欢乐。大家排异,只是排挤对他们不好的异类,例如我。他们疏远我不是因为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而是我存在威胁到他们了,但他们又不能杀掉我,因为没有那种力量。”
“可是你有威胁到吗?” “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
“就是你还什么都没做就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不可理喻。” “我说未来可能会。”
“你又不确定。” “你也是,不确定。”
“你还真顺性,就一直这样?” “没关系,挺好。”
“我发现你跟我聊起天来话就多了。”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健谈的人。”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和我聊天?” “我看起来那么可怜吗?”龙骨笑了,他很少笑,但笑起来是那种可以扫清一切阴霾的。
“确实,像条大狼狗。”她别开脸,耳边有点发红。 “那又是什么东西?”
“……” “……”
又闲聊了几句,临走前她坚定地说。“龙骨,花会开的,信我。”
“信你。”龙骨这两个字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如同信她那句:“我会陪着你的,一直。”」
强烈的花香展开一张无形的网把龙骨这条在回忆里畅游的鱼捞到岸上,干燥的空气不利于鱼类的腮呼吸,于是他大口地喘了会气才缓过神来。
刚刚他想起什么了?他在和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生一起种树,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还互相告诉对方自己的秘密?他自己是对这个人抱有多大的信任和希望?对方对自己也是。她就是方舟所说的舍弃生命救了自己的人吧?但感觉两人关系还没到这么要好,只能说算是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可能他现在想起的事情还有缺漏。
可是自己都不记得了,该去问谁?问方舟暂时不太可能,那是个刚刚还想掐死自己的大叔。或许只能去问问脏辫他们了,他也就那几个人能问的。怀着这样的想法,龙骨一脚踏到墓土的黑土上,眼睛往前扫视了一下,立刻被面前如同战遗般的场景吓到了。
原本就不算平整的沙土地面多出了好几个深深的大坑,为了防止过路的人因为墓土暗淡的光线看不清危险而拉起了显眼荧光黄绿相间的警戒条。走近,还能看见这些深坑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些细碎未来得及清理的黑色鳞片。
是冥龙吗?可是他们一般都不在这里出现的,难道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怀着疑惑,龙骨裹着在船上捡来的一匹麻布,把自己头上的龙角连同异化的身体掩盖住,就匆忙地去寻在墓土神殿中的脏辫儿人。
还没到神殿就该感觉到这里前所未有
的热闹,热闹得有点慌乱。男男女女捧着纱布、药物在门口进进出出,也有一些搀扶着伤员的,不过都是些轻伤。忙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龙骨这个藏头藏尾的家伙走了进去,而当他走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本寂静得他们几个手下说话都会回音的神殿里铺满了伤势严重不一的人,照顾他们的医护人员在其中穿梭。
龙骨震惊之余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身影,在撞到了几个医护人员之后他来到脏辫的身后,这也才看清了脏辫身边一直躺在病床上明明就没有什么严重外伤却一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白蜡的男人是平头。
龙骨唤了声脏辫,脏辫转过脸来,脸上胡茬重生,双眼充血红血丝遍布,一看就是好几天没休息好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很:“你是…?”
当龙骨把盖着龙角的兜帽取下,脏辫疲倦得几乎要涣散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脸部的表情变得畏惧而愤怒。龙骨正诧异他的面部表情怎么这么丰富,脏辫的拳头就招呼到自己脸上了。
瞬间一阵天旋地转,温热液体从疼得只有一刻的巨疼只剩下麻木的鼻子里流出来。这么狠?一下来就往鼻子上打,自己怎么他了?“脏辫!你!”龙骨见脏辫又打算扑过来也不能一直被他这么当沙包打,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喂喂喂!干嘛?”被从雨林拉过来的医生雨林拨开看热闹的人,就看见两个大男人的混战,手里几针飞过去扎中脏辫的穴位,其中一个闹腾的男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招呼几个人上前把他俩分开,雨林也才看清另一个人是龙骨。
雨林也是面露惊讶,但没有和脏辫那么过激的行为,反而有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打不过我。”龙骨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应,又看了一眼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平头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蠢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主要都是你们这里的人告诉我的。”雨林把龙骨带离伤患区,来到一棵干枯的树前。
奇怪的是这树明明没有一片嫩叶,一朵鲜花,却有人在树下放置了一张石椅,好像是为了观赏用的。
“墓土现在到处都是一团乱的,只有这里还算清净。”说着她轻车熟路地在那棵树下翻找了一会,然后在一块木板的掩盖下抱出一坛酒酿和一套五个的酒碟。
龙骨拿起了其中一个,鬼使神差地翻过来,青白色的酒碟底下是一个娟秀的“樱”字。如果这是一个女生写的,那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可人儿。
「“龙骨!我哥酿了好酒!来来来!“龙骨刚把手里的水桶放下,远远地就看见两道披着象征着霞谷繁荣的鲜艳红色和粉色的斗篷的身影远远地走过来,身旁的原本还因为照顾树苗有些疲惫的女声陡然兴奋起来:“是卡卡和平菇吗?”
“午好,其实我还带了些点心,是龙骨特别说过的。”平菇特别多嘴地说了两句,龙骨有些窘迫地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女生看见他耳朵红红的。他也不转过头就直接把篮子递给她。然后就去到卡卡身边去看那酒,另一边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在喊女生的名字。女生转过头去就看见雨林捧着一个锦盒走过来。
“有酒喝?那(—)叫我帮忙寻来的酒盏派得上用场了。”雨林把手里的锦盒打开,其中静静的躺着五六个别致的白瓷酒碟,碟底绘着树枝的图案。见状,卡卡好奇的问:“(—)你怎么问雨林要这种东西?龙骨不是说你不能喝的吗?那你……”
“我,我,我!不是自己用的,是给龙…不对,大家用的!”女生拿出那两独自碟底绘有树枝的,不留痕迹地藏在身后,把其余的碟子递给了雨林、卡卡和平菇以及不知道又从哪里来凑热闹的脏辫和平头。自己则在其他人研究瓷器的时候悄悄地走到龙骨身边,递给他其中一个,那个样子就好像偷藏了好吃的小朋友,只跟最喜欢的人分享最好的。
“这两不一样,你把手里的酒往里倒一点。”女生催促道,龙骨不解地往里倒了一点平菇酿好的花酿。酒体清澈透明,稍微显粉色,甜腻的酒精玩儿从碗里弥散开来,碟底枝条竟然渐渐的显现出星星点点的粉白色花点,如同春风拂过,确实一片艳丽压枝头。
“喂!你俩可别偷喝啊!”另一边,雨林嗅到了酒香馋得很,女生跟他试了一下眼色,拉着他的衣角走向热闹的人群。
说起来自己原本和自己的部下脏辫他们也只是能说得上话而已,更别谈其他领地的首领了。如今能和这些人这么熟脉也是因为她在。
【“意识到我对于你是可有可无的时候,我很难受,因为我只有你。”】
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但足够用来形容龙骨被她介绍给其他的朋友的时候的心情。龙骨无数次告诫自己,别太自以为是和自作多情了!她那么好,身边多几个朋友也很正常,自己想要贪婪的独占这份温暖是不对的。
可是,人要是能那么自律,说到做到就好了。
龙骨看着那只白皙水嫩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角,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他看见黑色的鳞片在自己手臂上飞快地生长,指甲也迅速地变长也变得更锋利。就这么一只野兽一般的手,不对,爪子伸向她的手。
“(—)”龙骨喊了她的名字,正巧爪子上的利甲刺破了对方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她非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喊疼。
龙骨一愣,又再看了看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宛如常人,并没有异常。
“怎么了?”其他人问她,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龙骨把手收回来,在身后紧紧地握着拳。
自己犯什么病?你看,伤到她了。
这样只是一点小插曲,雨林稍微帮忙处理一下伤口就连痕迹也不留了。众人也没多在意,就开始喝点小酒吃着点心聊起天来,不过龙骨主要是在听,他的确没有其他人那么多有趣的事可以分享的。直到有人谈起他们所种下的树苗真的能开花吗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说:
“会的,它会开的。”
龙骨知道墓土根本就种不了其他东西,所以他不信这句话。
龙骨知道这句话是她说的,她会来,所以他相信这句话。
真是矛盾。
“(—),如果它真的开花的话,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些许喝的有点多,龙骨头脑一热地说了这种话。
“什么事?要是很重要就现在说吧。”她催促道。
明明只是酒精浓度低的可以但饮料喝的花酿,他却觉得比以往喝过的所有都要上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因为酒精的作用往脑袋上冲,让他原本不易察觉的黑色皮肤都能在耳朵捕捉到红色。
“也不是太重要,这事要花开了才能和你说。”说完他有点口渴,就把手里的酒喝光了,也不敢去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她一脸疑惑,答了声好也没追问了。
一片粉色的东西从龙骨的眼前滑过,掉在了地上。他把它从脚边捡起来,从触感感觉像是…
花瓣。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他再抬起头,原本和自己一起喝酒聊天的人和她一起都不见了。
龙骨想起来了,自己又是在巡逻完后自己单独坐着树下的椅子,对着这棵一直就没有冒出过绿芽的樱花树发呆了,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她说树还活着,花也会开的。路过的行人偶尔会议论他这种奇怪的行为,因为一棵死树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天,龙骨站在那里很久了,他在等人,可是意想之中的那个人没有来。
她可能有些事耽搁吧。第二天的龙骨安慰自己,可是不敢离去,因为她说她会来的。
墓土没有日升月落,龙骨只能通过身体的疲累和肚子的抗议知晓自己等了很久了,脏辫来过三次了,那应该是过了三天了。
“她为什么还不来?”第四天,龙骨问面前的树,树如同死去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哪,一声不吭。
“她是不是察觉到我要说什么?”
“花应该是不能开,我也只是…想找个寄托,就算不可能实现,也比整天为此烦恼的好。万一,花真的开了呢?”
“她说要一直陪着我的。”
“她怎么可以食言…”
不知道她多久没来了,龙骨只知道自己想她想得自己快要发疯。想她,想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她靠近的时候身上飘来的淡淡花香,想她对自己的笑。……还想把她困在自己身边,那就真的能做到她说的那句话了。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冥龙为什么被认定是危险邪恶的,那是因为他们控制不了自己对光明的渴望,想要吞噬独占照亮自己的光。龙骨也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
曾经什么都没有,他真的很淡然。可是有那么一件珍视的存在了,自己也会因为她而高兴,烦躁,生气,嫉妒…原来自己也和平时的光之子一样有这些感情,那自己被叫做怪物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说他们两个就不应该混在一起?明明大家都一样的,为什么要区别?把他们分开?
“龙骨又在看那棵树了。” “春使有一段时间时间没来了吧?”
“哎,我说他两怎么这么好?他两……“
”喂喂喂,他看过来了,你小声一点啊。“
……
一个人一直在黑暗中行走,适应了黑暗也没有觉得什么。但你要是给他一束光,让他看清楚自己身处在一个多么一个缤纷色彩的世界,然后再把这束光夺走,一般人应该都是不愿意的。
她就是那一束光。
等龙骨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是自己一枪刺断了平头胸口的心烛,他身后是声嘶力竭呼喊他的脏辫,以及被自己祸及的无辜人民和坑坑洼洼的墓土大地。同时龙骨也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被平头捏断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心烛。」
“我……干了什么?”龙骨抚摸自己的胸脯,能够感觉到体内心烛传来的热度。平头为了阻止自己把心烛掰断了,那现在自己身体内的又是什么?方舟好像说过,这是她的东西。
脑子又是一阵阵的刺痛,原本被锁上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复苏,要把龙骨淹没。
[“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救活了我,那我就再去自杀。”那是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她与方舟的对话最后对她说的话。
“我会想办法的。”她走过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找到了让墓土的樱花树开花的办法了,你再醒来就能看见了。”
“那和我同名的花。”]
龙骨腰间别着的花枝上有一朵花突然掉了下来,落到了地面。
飒地一声,瞬间面前的樱花树冒出了成千上万的花苞,粉白色的花朵争相开放,瞬间排山倒海的花香和花瓣让树下的两人都猝不及防。漫天飞舞,如同暴风雪一般的花雨中,龙骨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忘了我。”】
困意涌上,雨林早就倒下了了,龙骨还在拼命维持清醒可是终究还是扛不住往前一扑,一双半透明的手把他扶住,慢慢地放到地面。可是龙骨手里的酒碟还是没拿稳,摔到地上裂开成好几块后被花瓣淹埋了。
……
【未完待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