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第二章 奇洞

莫非一直宣称自己有轻度的社交恐惧症。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的确会浑身不自在,而且很少说话。但在两种情况下,他会一反常态进入到话唠状态。一种是站在辩论桌后、演讲台上;另一种就是身边只剩下最熟的朋友时。只要你找准他爱卖弄学识的开关,就能顺利打开他的话匣子。

莫非给两位女生讲着未央宫里曾经发生的种种故事,有些来源于真实的历史,有些出自历朝历代的剧本和话本。女生最爱听的就是后宫轶事,越离奇越好,越诡异越妙,要是在勾心斗角之余再添加点帝王真情,那就能把姑娘们逗得又哭又笑。恰好这些东西大多和考试无关,方老师总是欲言又止,一笔带过,属于稀缺资源,所以大家都很爱听。

“闹了半天花木兰根本不是汉朝人。”林可卿感叹道。

“同学,《木兰辞》可是七年级的课程。”莫非说。

“吕后这么狠毒,老百姓一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丁宁感叹道。

“恰恰相反,她施政的时期,无为而治,百姓安居,是个好时代。”

“还是卫子夫讲究,发达了也没忘自己家的穷亲戚。”萧晚成感叹道。

“你不是最讨厌宫斗戏了吗?”莫非反问。

“那叫宫斗吗?那叫……对了,叫「举贤不避亲」。她也算为国家的人才选拔事业做出了突出而重大的贡献。”

“哇,让你这么一说,卫子夫觉悟好高!”丁宁冲着萧晚成鼓起了掌。

几个人边走边聊,既忽略了炎热的天气,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说话间,他们顺着小路穿过一排高高的杨树,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小路在他们脚下消失了。路的尽头一片荒地,光秃秃的黄土地面上没有一根草,坑坑洼洼之间到处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就那么突兀的躺在茂密杨树的环抱之中,与世隔绝,一片寂静。这里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人工建筑,甚至连其它遗迹旁边常见的解说牌都没有,似乎这个地方并非未央宫遗址的一部分,而是一块儿等待开垦的普通农田。

莫非闭上了嘴,环顾四周。

“咳咳……这儿有点儿不对劲。”这时候他终于察觉自己已经喋喋不休了老半天,嗓子快都要冒烟了。

“人家也觉得。但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林可卿说。

丁宁脸上露出了微笑。“我知道哪儿不对劲。”她说。

“哪儿?”萧晚成问。

丁宁突然张开双臂冲进了那片荒地里,高兴的又蹦又跳。

“你们没发现吗?”她兴奋地叫着:“这里超级凉爽,就像开了空调一样!”

莫非恍然大悟。地球表面的热量主要来自于太阳的辐照。但是阳光并不能直接晒热空气,而是会加热地面。地面受热之后再将通过辐射、传导或对流将热量散入空气中,气温因此而发生变化。看着这片荒地,周围的杨树又高又密,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加上日落西山,光线平射,早就无法照射到荒地上。现在这里一片昏暗,好像提前入夜了一般,温度自然更低。

但是,空气能反过来帮助地面保持温度,就像一床被子盖在大地上,所以即便夏天的夜晚没有炙热的阳光,却还是闷热恼人。光靠周围树木遮挡阳光不会让这片荒地如此凉爽,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导致这里温度偏低。莫非蹲下来用手抚摸地面的黄土,却没想到土质坚硬异常,而且十分冰凉,就像是地下有个冰窖,正不停地把地面的热量不断吸走。

莫非抬头看了萧晚成一眼。萧晚成心领神会,也蹲下身来摸了摸地面,点着头说:

“这是夯土。”

萧晚成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工程师,虽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从小在各种工地上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怎么也要比莫非这种嘴皮子专家靠谱的多。

“什么是夯土?”林可卿问。

萧晚成一脸得意地说:“这回可轮到哥给你们上一课了。所谓夯土,就是把普通的土使劲敲、使劲砸,砸的特别密实的土。相对而言,原本疏松的土则被称为生土。用沉重的石头墩子或者木头墩子用力把生土压实,这些土就会变得跟大山一样坚硬,连刀子都戳不进去。把夯土一层一层累高,夯实,就成了方老师下午讲过的「台基」,可以在上面盖宫殿了。”

莫非接着说:“咱们华夏文明的传统建筑一直以木头作为主要建筑材料,木头容易受潮变形、干燥绷裂,而且很难防火,一点就着,所以能历经千年保存至今的屈指可数,而且越是扎眼的就毁得越早,重建多少遍都难逃一劫。当曾经华丽雄伟的未央宫化作一片浮尘随风而去,能够留给后人瞻仰的,只有坚硬密实无可撼动的夯土台基。”

“哇,阿非懂得真多,怪不得方老师夸你是「无用百晓生」呢!”林可卿夸赞起来。

莫非脸色一变,无奈扶额。

萧晚成“腾”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说:“可卿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我先深入浅出地解释了夯土,他不过是在我奠定的基础上说了几句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野学问,你怎么能只夸赞表面繁荣呢。”

“什么叫野学问?”莫非说,“怎么着,你的学问是家养的?是不是别的不吃只喂脑子?要不是这片荒地旁边没有竖解说牌,轮得到你装黑导游?官方解说它不香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像个导游似的叨叨了一路,连口水都没功夫喝?这一路上每片遗迹旁边都有解说牌,我们刚一想看,你就故意站在牌子面前挡住上面的字不让我们看。我刚才是懒得说你,其实我都看见了,好几次你说的都跟人家牌子上写的不一样。”

“放屁。怎么可能。”莫非说。

“是真的,我看见有个殿的名字你都说错了。”林可卿说。

“我也看见啦,有个地方明明是图书馆,你非说是厕所。”丁宁正蹲在荒地里,一边捡石头一边远远地附和着。

莫非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拳锤在萧晚成的肩膀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发现我说错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就眼睁睁看着我丢了一路人。”

萧晚成轻蔑一笑,说道:

“言多必失懂吗?别以为咱们几个关系好,你就可以随便忽悠我们。告诉你,粉丝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为爱豆。”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我尴尬癌都要犯了。快来看看我在这儿发现了什么。”丁宁在远处冲他们招了招手。

听到丁宁的话,莫非和萧晚成立刻停止争执,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立刻朝荒地中间走去。

林可卿站在小路尽头,有些犹豫地嘟囔着:“两个人都是属狗的,说变脸就变脸。你们俩等等。万一这片荒地是某个宫殿的遗迹,你们这一通乱踩可就算是破坏文物了。”

萧晚成指着丁宁的方向后头说:“那她呢?她都在里面练了一整套田径全能了,也没见你担心破坏文物。”

“阿宁是小仙女,身轻如燕,怎么能跟你们俩相提并论。再说了,我说她有用吗?她谁的话也不听。”

“说的好像我们俩就听话似的。”萧晚成说:“快点跟上来,别走散了。”

林可卿无奈的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三个人走到丁宁身边时,丁宁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盯着什么东西出神。他们绕到丁宁身前往地上看,却发觉光线暗淡看不清楚。按说这个时候天应该还是亮的,但在这片树林之中黑夜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提前降临。

“这么黑,几点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林可卿问。

萧晚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有集合的通知,群里安静得不得了。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着,他打开了手机背面的闪光灯,当作手电筒照向丁宁身前的那片土地。

莫非、萧晚成、林可卿三人蹲下身来,和丁宁凑到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手机闪光灯的光线在近距离范围内非常凶猛,把黄土照的一片惨白。四人的目光汇聚在丁宁手指的末端,只见硬如磐石的夯土地面上有一个小臂粗细的洞。洞口的圆形非常规整,黑漆漆的看不见底,不知道有多深。旁边扔着一块儿圆柱形的石头,纵截面上大下小,呈倒“凸”字型,粗细正好能够塞进洞里,粗细两部分颜色明显一浅一深,一端常年埋在土里,另一端则暴漏在外面经历着风吹日晒。说到头,这块石头怎么看都像是个塞子。

“这……你……”莫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块石头本来塞在这个洞上面吗?”萧晚成替他说了。

丁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对呀。”

萧晚成又问:“这块石头是你拔出来的?”

丁宁又咋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对呀。”

萧晚成脸上写满了惊讶,说道:“力拔山兮气盖世,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丁宁笑的十分得意:“怎么样,想不到吧。虽然石头有点重,但是我就随便晃了它两下,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拔出来了。”

莫非的注意力都被那个洞口给吸引了。他仔细观察着洞口,看了半天才说:

“这个洞口的边缘圆润光滑,这说明它不是近些年新打的,而是几乎和夯土层在同一时间出现。我猜,很有可能在上面的宫殿建成之前,这个洞就已经存在了。”

说着,莫非忽然皱了皱眉头,把手伸到了洞口上方。

“怎么了?”林可卿问。

“很凉。”莫非说。

另外三个人都把手伸过去试了试。

“真的呀!好凉!这下面不会是过去皇上存冰激凌的冰窖吧?”丁宁笑道。

莫非一脸严肃地说:“没错,汉武帝刘彻尤其爱吃阿根达斯,每天必吃三个球。什么伊利蒙牛钟薛高根本不配端上桌。”

“真的吗?汉武帝的时候就有哈根达斯了?”丁宁感到十分惊讶。

“这你也信?”林可卿一脸嫌弃地笑了。

“哈根达斯虽然没有,但冰镇的水果点心还是有的。”莫非说,“刚才方老师不是也讲了吗,古代没有电冰箱,大块的冰都存放在凌室,也就是冰窖里。不过咱们下方不太可能是个冰窖。就算是,里面也不大可能存放着千年老冰。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但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说的像真的一样。讨厌。”丁宁脸红地埋怨着。

这时,萧晚成忽然从一旁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握在手里。

“你干什么?”莫非问。

萧晚成也不答话,一把将手机塞到莫非手里,俯下身去侧过脑袋,把耳朵贴到洞口,将小石子扔了进去。他是想通过听石头落地的声音来判断洞里的情况。这种手段算不上什么本事,其实就是经常在户外玩耍的小孩子常玩的把戏。见着个洞就往里扔石头,扔了就听响;扔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而言就摸出了其中的规律。这叫科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不要小看这种雕虫小技。从石头传回落地声音的时间可以估算洞的深度;从回声水平则能判断小洞下方是不是有更大的空间;同时,从石头撞击洞壁和落地声音的音质当中还能大致判断出各个深度的土质,甚至还能听出半道上有没有撞到什么石头或者树木的根系。说的再夸张一点,甚至还能听出土的含水率和透气性,颇有几分玄学的味道。

联想到萧晚成家里那些搞工程学的长辈,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独具天分的可能。于是,他对着两个女生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害怕干扰到萧晚成听声。丁宁当下就用手捂住了嘴,害怕呼吸声会打扰到他。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闪光灯常亮的手机在莫非手里开始发烫。莫非用手机晃了晃萧晚成的脸,问道:

“老萧。还没到底呢?”

萧晚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林可卿的鞋,说:

“我在看可卿的鞋,今天应该是第一次穿。”

林可卿一听高兴起来:“被你看出来啦!人家今天真的是第一次穿哦。”

“到底听出什么来了?”莫非问。

“没声音。”

“没声音?”

“对。石头扔进去之后根本没有返回任何声音。我听了半天,除了耳朵冰的要死,没有其它什么感觉。”

“无底洞……”丁宁嘟囔着。

“哦对了。”萧晚成揉着耳朵说:“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声音。我隐约听到了一种似有似无的呻吟,就好像又什么人在我耳边低语。”

“有鬼!”丁宁吓得再次捂住了嘴。

“别瞎说。”林可卿说:“世界上哪有鬼,我们的世界是客观的,物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范老师的思想政治课你算是白上了。”

“这个你倒学的不错。不过你要是不害怕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莫非说。

萧晚成突然诡异一笑,说:

“我有个好主意,能够迅速判断出洞里的情况。”

“我不想判断洞里的情况了,咱们走吧。”丁宁哀求道。

“要走你先走,我得跟阿非把这个洞弄个明白。要是现在走了,回去以后拿什么跟大家吹嘘。”萧晚成说。

“好吧,为了有的可吹,我们再给你5分钟,快说你要干什么,咱们试完就走。”莫非说。

萧晚成“嘿嘿”一笑,掀起T恤,双手摸到腰间开始接运动裤的裤带。

“哎哎哎哎哎!”另外三个人一下子炸了锅。

“耍流氓!”丁宁脸一下红了。

“我说兄弟,虽然往洞里尿尿这种事每个小男孩儿都干过,但是你已经过了16岁了,都能独自承担法律责任了,你不是个孩子了好吗?这毕竟还有两个女同学,虽说咱们也从来没拿她俩当成女孩儿,但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脸面呀。”

萧晚成瞪了莫非一眼,说:“快点,我一个人的不够,把你的也交出来。”

莫非一脸苦笑,看了看脸红的像个火龙果的丁宁,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行,有人看着的话,我……尿不出来。还是你自己尿吧。而且,如果这个洞真的这么深,咱们俩的尿加起来也不够啊。”说着,他撇了一眼身旁的林可卿。

“信不信老娘咬死你!”林可卿露出了真面目。莫非默默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萧晚成朝着莫非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孽畜。我说的不是尿,是你的裤带。”

“裤带?”

“对呀。我小时候才没有往什么洞里尿过尿呢,再说你还不一定瞄得准洞口呢。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俩把手机录像打开,绑在裤带上,然后把手机垂进洞里。刚才我比划过了,洞的直径够大,刚好能把手机放进去。这样一来咱们就能从录像里看到洞里是什么样子了!”

“有道理!”莫非使劲点了点头,把萧晚成的手机塞进林可卿手里,开始解自己的裤带。巧的是今天他和萧晚成两人都穿着系绳的运动裤,否则还真用不了这个主意。他好不容易把裤带从腰间抽出来,递给萧晚成,忽然听到林可卿喊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丁宁吓得又捂住了嘴。

林可卿指着莫非和萧晚成的鞋,说:“干嘛不用鞋带?”

莫非和萧晚成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丁宁小心翼翼的插嘴道:“我知道。鞋带解开很难再穿回去,鞋就不跟脚了。一会儿万一有鬼出现,他俩怕不方便跑。”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没想到用鞋带。”萧晚成一遍将两根裤带系在一起,一边冷笑道:“不过那不重要,你们穿着鞋也跑不了多快。”

“比你们俩快就够了。”丁宁小声说。

萧晚成没再搭理她,从林可卿手里接过手机用裤带绑好,关掉闪光灯,打开前置摄像头,然后提着裤子重新蹲下身来,把手机举到洞口上方。手机屏幕发出的灯光比较微弱,几乎很难把他们四人的脸照亮,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此时天色几乎已经全黑了。

“天色已晚,速战速决。”莫非说。

萧晚成放低裤带,手机垂进了洞里。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丁宁默默掏出她的手机,摁亮了闪光灯。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怪事。”林可卿说,“大夏天的,还有这么明显的光源,但是咱们周围一只虫子都没有。”

“诶!真的耶。”丁宁附和着。

莫非和萧晚成顾不上虫子的事。他俩一个慢慢放着绳子,另一个趴在洞口上方往下看,试图接着手机屏幕的光发现些什么。

“别费劲了。”萧晚成说,“等会儿绳子放完了,咱们提起来看录像多好。”

莫非想了想,说的也有道理。他正要抬起头来,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铃音从洞中传来,犹如半夜忽然响起警报,晴天凭空落下霹雳,吓得四个人同时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萧晚成大喊道。

“别害怕!”林可卿大声说着:“别怕,别怕。那好像是手机闹钟的声音。”

“谁……谁定的闹钟?”莫非吓得心砰砰乱跳,说起话来声音都在发抖。他定睛一看,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独自退到2米开外,正坐在地上浑身发颤呢。

“我定的。”林可卿举起了一只手说:“你刚才说再给老萧五分钟,所以我就在他的手机上订了个五分钟的闹钟。”

“神马?”萧晚成听到这话一下子都地上弹了起来,趴在洞口大叫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莫非问。

“那是我的手机!刚才声音突然响起来,我一抖没拿住绳子,手机掉进洞里去啦!那是出发前我妈刚给我买的新苹果!”

“确实完了。”莫非也跟着嘟囔起来,“你妈非打死你不可。”

林可卿取出她的手机点亮手电筒照着洞口说:“别傻愣着,快想想办法把手机给弄出来呀。”

“估计没戏。”莫非说,“我刚才往洞里看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光亮。要么手机不在洞口正下方,跌落进了其它分岔里;要么就是这个洞出奇的深,深的远远超乎咱们的想象。”

“总不能一直通到地心吧。”林可卿撇了撇嘴。

莫非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拍了拍萧晚成的肩头,聊以安慰。

“都怪我自己!我因该一早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的!”萧晚成埋怨着。

“老萧。”丁宁在不远处轻轻喊了一声,好像很怕被谁听到似的。萧晚成正趴在地上为自己的手机哀悼,完全没有注意到丁宁在喊他。

“可卿。”丁宁又小声地喊着林可卿的名字。或许是正沉浸在给萧晚成的手机设置了闹钟的负罪感当中,林可卿也没有回应丁宁的呼喊。

“怎么了?”莫非没有再等丁宁叫他就先开口问了。

丁宁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洞口。

同一时刻,莫非忽然觉指尖传来一丝寒意。那种感觉不是酷暑当中的清凉快感,而是数九寒天的冰冷彻骨。他低头一看,一股似有似无的淡淡白雾正从洞口缓缓冒出,像四周蔓延,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指。他眼睁睁看着手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倒树而起,鸡皮疙瘩顺着胳膊就往上爬。他头皮一麻,背后一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这个洞下面真的通着一间装着千年老冰块儿的凌室?如果不是个冰窖,那这寒气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洞里真的有鬼!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四个人各有心思,一齐愣在了那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气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而且越靠近人就弥散得越快。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丁宁背后的黑暗中传来:

“还愣着干嘛?快躲开呀!”

丁宁吓得浑身一颤,手机扔在了地上,闪光灯熄灭了。她的身边一片黑暗。不知道何时,夜已经彻底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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