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385］ 说张步伏隆遇害，叛刘秀邓奉受诛

二月，刘永（西汉梁孝王刘武八世孙，更始败亡后自立为天子）封董宪（赤眉别部，割据东海郡）为海西王。

［点评］

天下大乱的时候，群雄都有当皇帝的野心。然而与后世不同的是，王莽新朝灭亡之后，天下普遍认为，天下应该姓刘。这一时期，前前后后有八个称帝的：刘玄、王郎、刘秀、刘盆子、刘永、卢芳、公孙述、李宪。除了公孙述、李宪用了自己的姓之外，其他六位都号称是刘姓宗室，王郎冒充刘子舆，卢芳说他真名叫刘文伯。这个刘永，倒是货真价实的刘氏子孙。

刘永听说刘秀的使者伏隆到达剧县（山东寿光南），就也派使者封张步为齐王。张步贪图刘永的王爵，对归顺刘秀犹豫不决。伏隆开导他说：“别想着被封王。太祖高皇帝白马之盟，非刘氏不王；现在你最多也就能被封个十万户侯罢了！”张步要求伏隆留下与他一起据守青、徐二州；伏隆不答应，并请求返回洛阳复命。张步接受刘永齐王封号，并扣押伏隆。伏隆暗中派人返回洛阳，上书刘秀说：“我有辱使命，被凶逆扣押。即便如此；我宁可死了，也要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使命。另外，当地吏、民知道张步反叛，并不真心依附。希望陛下不失时机的起兵征剿，不要顾及我的安危！活着回到陛下身边、接受有司的惩处，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我被贼寇杀了，那就拖累陛下照看好我的父母、兄弟。敬祝陛下与皇后、太子永远享受万国的供奉，像苍天一样没有尽头！”

刘秀收到伏隆的奏书，把伏隆的父亲伏湛请来，一边让他看奏书一边流着眼泪说：“我恨不得答应张步的无理要求，也好让他把伏隆放回来！”后来伏隆果然被张步杀了。这时候刘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方渔阳郡的彭宠和南方梁、楚一带的乱贼身上，所以张步得以占据十二郡、独霸齐地。

［点评］

此时，刘秀刚刚灭掉了赤眉集团，气势正盛，没把张步放在眼里，所以给他的开价很低。而张步在王爵和侯爵、青徐二州州牧和东莱一郡太守之间权衡之后，选择了刘永。刘永给张步开了张大支票，刘秀开的是小支票。问题是这两张支票，只有一张能兑现，另一张必定是空头支票。所以，在选择的时候，完全不应该受支票大小干扰决策，因为大小没有意义。在天下未定之前，你的议价能力强，天下平定之后，就毫无议价能力了。所以，前期你抬价越高，后期你危险越大。主动降价，才是求全之道。伏隆后来把出价抬升到十万户侯，这已经太高了。当初刘邦封张良万户，他还主动要求减少两千户。这才是会“讲价”的臣子。

刘秀虽然消灭了赤眉这个老怪，但四方小怪仍然很多，都得去打，比如，北方有彭宠，南方有刘永和玄汉政府的残余地方势力，在楚地还有邓奉、秦丰、田戎、李宪等人，实在腾不出手来收拾张步，于是，齐王张步独霸齐地，占据十二个郡 。但张步也是暂时的得意。

刘秀临幸怀县（河南焦作武陟）。吴汉率领耿弇、盖延在轵城（河南济源轵城镇）以西向青犊军发起进攻，将其击败收服。三月十六日，刘秀任命司直伏湛为大司徒。

涿郡太守张丰造反，自称天上大将军，与彭宠勾结在一起。朱浮没盼来御驾亲征，就上书求援。刘秀回复朱浮说：“去年赤眉军在长安飞扬跋扈，我料定他们粮食断绝后必定向东回撤；结果正如所料。现在这些反虏同样坚持不了多久；我料定他们必将发生内乱。眼下我军物资准备不充足，大军出动得等到小麦收割以后！”

朱浮据守的蓟城粮食断绝，城中出现人吃人的惨象。紧急关头耿况派遣骑兵相救，朱浮得以逃出；蓟城落入彭宠手中。彭宠自称燕王，又接连攻陷右北平、上谷两郡所属几个县。他还向北贿赂匈奴、借兵以自助；向南勾结张步以及富平军、获索军等各路贼寇。

［点评］

刘秀判断准确，他此刻最大的敌人是刘永，也就是刘氏有权力称帝的。灭了刘永，天下就只有他一个刘姓皇帝了。彭宠呢，他所占的地盘，是四战之地，不像公孙述的益州成都那样有帝王之基。所以彭宠叛变刘秀，就应该即刻投奔刘永，尚可一争。而自立为燕王，他脖子上的人头，就太值钱了，一旦身边有人斩了他人头献给刘秀，就有封侯之赏。这个诱惑太大了，所谓怀璧其罪，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刘秀说他“其中必有内相斩者。”

刘秀亲自率军征讨邓奉（因吴汉纵兵劫掠南阳百姓而背叛刘秀），大军抵达堵阳。邓奉逃归淯阳城，董訢投降。夏四月，刘秀率军追击邓奉到小长安，将邓奉彻底打败。邓奉通过朱祜（奉刘秀之命带兵征剿邓奉，兵败被俘）向刘秀负荆请罪。刘秀感念邓奉是旧时功臣，况且反他的叛事出有因，就准备饶恕他。岑彭、耿弇进谏：“邓奉背叛恩主，起兵造反，致使大军连年征战。陛下亲自带兵征剿，邓奉不知悔过自新，却亲自上阵对抗大军；战败了才被迫投降。如果不将他诛杀，就没有办法惩戒后人！”于是邓奉被诛杀，而朱祜官复原职。

［点评］

邓奉既是刘秀姐夫的侄子，是一员罕见的猛将，他的叛乱又事出有因，所以刘秀本可以赦免邓奉，然而，不杀无以服众，政治家刘秀最终还是痛下杀手。

延岑（更始帝将领，更始政权崩溃后割据自立）打败赤眉军后，马上任命州牧郡守等官职，准备独占关中。当时关中地区各路贼寇势力仍然很强大。延岑占据蓝田，王歆占据下邽，芳丹占据新丰，蒋震占据霸陵，张邯占据长安，公孙守占据长陵，杨周占据谷口，吕鲔占据陈仓，角闳占据晞，骆延占据盩厔，任良占据鄠，汝章占据槐里。他们都自称将军，拥兵多者一万多人，少的也有数千人；经常互相攻击。

冯异一边作战一边向前推进，最后驻军在上林苑中。延岑带领张邯、任良一起进攻冯异；冯异发起反击，将他们打得大败。原来依附于延岑的当地自保营垒都向冯异投降。于是延岑南出武关向南阳败退。

连续不断的天灾人祸使得关中百姓饥饿难耐，一斤黄金只能换五升豆子；道路不通，什么东西都运不进来。冯异的部队只能靠野果子充饥。刘秀降旨，任命南阳人赵匡为右扶风，率军协助冯异，负责转运粮食、布匹。

冯异部队的后勤供应逐渐好转，士气大振；于是冯异开始扫荡那些不肯归附的乱军贼寇，奖赏那些带领众人归降的有功人员；再把各个堡垒、营寨的首领统统送到京师洛阳，遣散他们的徒众，让老百姓都回家去好好种地。一时间冯异威震关中。除了吕鲔、张邯、蒋震等投靠了蜀中的公孙述外，其余的乱军贼寇全部被荡平。

［点评］

打仗实际上打的是后勤供给，刘秀解决了这个关键问题，不过，这个大树将军冯异属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