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钱散尽不复来

        除了上网和买吃的，偶尔在学校书店买几本书，但大多数在书店逛半天白嫖，我的零花钱好像也无处可去了。

        学校东北角的围墙外隔了一条马路是一片顶着蓝色铁皮屋顶的的棚户区，是隔壁小区的菜市场和超市，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店铺。由于这里离学校最近，所以这里承包了我们周末大部分的消费活动，当然了，去菜市场买菜显然是不现实的，但菜市场里论斤卖的零食和水果倒是带回寝室分享的最好选择，一包包的豆腐干和炸蚕豆能啃半天。有时候厌倦了食堂的快餐要出来换换口味填填肚子，朱哥盖浇饭和沈胖子烤饼便是我们的最爱。

        我经常去朱哥盖浇饭是因为朱哥店里有我第一喜欢的传统饮品，以前暑假在家时奶奶常做的“水晶糕”。这种有着方块状软糯颗粒的薄荷味冷饮实在是佐饭上品。而h喜欢这里则是因为这里特有的猪头肉盖浇饭，有时候店里的猪头肉没了，朱哥还会亲自去隔壁菜市场割一块来，可能是吃啥补啥吧，h的脑子一直蛮灵光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猪头肉不带猪耳朵的缘故，h的耳朵却经常不怎么好使。虽然学校为了不让我们吃路边摊而谬传周边都用死老鼠肉做烤饼， 但这显然低估高中生的平均智商了。沈胖子烤饼在这片早就小有名气，价格实惠下料足，回头客不少，热烘烘的烤饼充饥解馋都不错。

        朱哥晚上的时候便不在店里，而是推着一个小车来学校边上卖瘦肉丸。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就看着表掐着铃，一下课就飞快跑到学校东北角，只要喊一声“瘦肉丸”，朱哥就会跨过路边修整过的草丛，问我们要加点什么，不出几分钟，就可以隔着围墙穿过栅栏的缝隙和朱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学校东北角的灯光稀疏看不清人脸，倒有点“黑市交易”的味道。若是要买沈胖子烤饼，则要喊的大声点 “买烤饼”，因为沈胖子的店在马路对面。沈胖子的老婆听见了，看见围墙里面有晃动的人影，便会踢踏着双拖鞋穿过马路，一边接过我们手里的一把把硬币或是褶皱的零钱，一边问我们要什么口味的烤饼，我最喜欢榨菜和梅菜的，纯肉馅有点太腻了，沈胖子老婆也不用笔记，只听一遍便把几个人的要求都记下来，然后又踢踏着双拖鞋回马路对面。等烤饼要比瘦肉丸久些，一般都是现烤的，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动作要快些，要是晚了寝室锁了门，再喊寝管开门那免不了一顿教育，寝管是个嘴硬心软的小老头，平时和我们关系也不错，就是爱唠唠叨叨的，我怕他教育起人来拖太久烤饼凉了就不好了。

      据说全国有三十万人叫张伟，那么叫阿伟的我估计至少有三百万了，甚至有时候名字里不带伟的，也可以叫阿伟。

        阿伟造型处在一排快餐店当中，不免显得有些突兀。阿伟只会理一种发型，不管进去时的发型是怎样的，阿伟都是先把你两鬓和后脑勺的头发剃平，然后修一下刘海剪齐，出来都是一个样，真可谓一招鲜吃遍天。对于阿伟造型其实我们内心是抗拒的，但是我们发现阿伟的老婆很漂亮，所以我们有时也来这里剪头发。阿伟帮我们剪头时，阿伟的老婆守着收银台算账，阿伟的小孩要抢收银台的电脑玩小游戏，阿伟的老婆不让，阿伟便帮着小孩反击，一家三口，甚是幸福。阿伟很喜欢聊天，阿伟知道这边上网的学生很多，有时我们周末早上出来剪头，阿伟便问“通宵回来啊？”，我们要是傍晚出来剪头，阿伟便问“上网回来啊？”，搞得我们都不知如何作答。

        学校的超市除了垄断以外简直没有任何特点，只能买买文具和零食饮料。

      有时候买饮料的意义并不在其本身，就像小时候买魔法师干脆面只是为了收集里面的三国武将卡。集体买概率中奖的饮料然后比拼中奖率是我们课间的恶趣味之一。当时刚好启力有中奖活动，但启力要6块钱一瓶，实在有点贵，我们就只打算买一瓶试试。回班里后，我小心翼翼得撕开易拉罐上的封口，眼睛盯着缓缓撕开的封口，一个“ 讠”刚探出来，我顿觉整瓶饮料已经失去了灵魂，接下来喝的只是它的尸体而已。有些人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封盖撕下后还舔一口，以为封盖上残余的饮料模糊了字迹，结果发现“谢谢惠顾”四个字更加清晰了。最后只有h奇迹般地中了一瓶，暂时且记一分，这和标签上20%的中奖率倒是蛮贴合。当然一次的比试是不可能服众的，我们把空启力罐靠着窗一个一个叠起来，等着下次的较量。后几次我们故意挑了靠里面摆放的启力罐，以为这样中奖率要高些，可每次都是h中了“再来一瓶”，而代价只是上次的封盖。最后h好像连中了6瓶还是8瓶，窗边的启力罐子已经摞了一人多高，任课老师一进来就惊奇地盯着这摞罐子看半天，可能是以为谁熬夜成瘾天天喝启力提神了。最后的几次我们已经自知无趣而退出比赛了，只是麻木地陪h去换新启力。最后一次h出奇得没有中奖，我们惊喜地以为机会来了，纷纷尝试，结果仍然无一人中奖，终于恍然大悟，如果我们能中一瓶，那是因为凭我们的运气只能中一瓶，而h能连中8瓶，是因为这个店里有奖的启力只有8瓶！从此h荣获象征着无敌中奖率的新外号“启力手”，后来我们也曾在别的中奖项目上战胜过h，但连中8瓶的神话至今未破。真可谓“白嫖尽头谁为峰，一见h道成空”！

      我们买的饮料都习惯放在桌角或者桌脚，我和z的饮料便常常靠着放。有天我和z都买了瓶茉莉蜜茶，z的早已喝完而我的还有半瓶，那天化学课，做的是碘的实验，老师做完还剩一点，z便问老师讨要来，神秘兮兮地说是要做什么碘水，我寻思这做出来也没有人敢用啊，z从教室后面饮水机接了半瓶水，把几颗碘颗粒扔进去，晃荡半天，碘溶在水里，黄绿黄绿的，然后z随手一摆便和我们一起上体育课去了。体育课上打打球体力消耗极大，刚回教室我便开始找水喝，看见桌角两瓶茉莉蜜茶，便随手拿一瓶开盖灌了一口，怎么是一股奇怪的矿味，我一口喷出来吐到地上，再一看手中的瓶子，这不是z上节课配的碘水吗，和我的茉莉蜜茶颜色可真像呢！我甩手冲进洗手间反复漱口，心想“还好只是碘水，而且这味道除了怪也没有很难喝，要是氢氧化钠或是稀硫酸……，可是听说稀硫酸是甜的，那么……”

        我接了捧水糊到脸上清醒了下，“胡思乱想什么呢，误喝碘水就算了还想喝硫酸不成？”

        “瓶子戏法”也是我们一次相当成功的恶作剧了。有天我们照常逛学校超市，发现娃哈哈矿泉水新出了一种包装，瓶子样式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于是便买了一瓶，然后撕了标签，纯净透明的瓶身和前所未见的包装让这瓶原本普通的矿泉水多了一分神秘感。

        我们回到寝室便故意大肆宣传“今天搞了个宝贝来，医院最新的医疗用品，氚水！”

        氚水是我们瞎编的名字，刚好氚是氢的同位素，听上去还有点科学依据。

        “这拿来干什么？”寝室里立马有人凑过来问。

        “这是氚水，把氢的同位素氚渗透到普通水里面，是医院里拿来做透视用的，你喝下去，医院里的仪器就能检测到里面的氚，然后就可以跟踪检测到你的身体各个部位，而且味道还和普通水不一样，不信你喝一口试试。”我们一阵瞎编，还胡乱得结合了点刚学过不久的同位素氕氘氚的化学知识，事实上真是氚水怕是要喝死人了。

        hy抢着喝了一口，顿感心旷神怡“还真是不一样，好像有那种冰融化的感觉！”

      sq听了也来了一大口，“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我们又忽悠道“别喝这么多，这个水要20块一瓶，你这一口已经5块钱没了！”

      sq一听情况不妙，立马逃回教室。

        我们把“氚水”带回教室，又忽悠了不少人，最后终于被见过包装的人戳穿“这只是娃哈哈矿泉水的新包装撕了标签而已！”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