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还乡手记#宴情 重庆工商大学 QQ群

  在新年的伊始，还是跟随家人不情不愿回到乡下，为舅公过七十大寿。倒不是不喜欢乡下，而是许久未见，有一种不知如何应酬的窘迫。我与母亲甚少回乡，倒是父亲也不定常回，也导致这乡情格外淡泊。除了与爷爷相谈甚欢，与其余叔伯更是欢谈无几。一是自身原因无心恋战，二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的话题与自身的话题都难免有些许沟壑，这期间氛围的尴尬，令人心生退意，且不多言。

  舅公的寿宴，并不像城市里找个酒店承办。而是采取乡下最为传统的方式，在自家大院大办一场流水席，有的地方也叫坐席。放在以前，主客的位置会有很大的差别，不过到现在为止，这样的宴席，座次礼仪倒也没那般将就了。通常都是与熟识的人靠座。主人家在招待完客后，反而最后才入席。

宴席菜肴通常是主人家找乡间的大厨，用几口大锅就能做出几十道不同的菜肴。加上乡邻与亲朋好友的捧场，做出的宴席可以说是很热闹的，且历久不衰，极具乡村特色。在这个互联网普及的时代下，坐席可以说是乡村里最具有古老风情的一种宴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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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母亲硬塞在其中一桌，耳听四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我紧靠着爷爷，周围是一片寒暄热闹景象，但我心中却窘迫得不行。虽然心里一直响起爷爷的嘱托，见到那些叔伯还是要喊几声。但是怎么也开不起口。这毛病，也真真是无语。心里蓦地升起了过往自己在这些亲戚的评价，不爱说话，不懂人情世故云云。我心里明白，看到自家的亲戚要喊，这是一种礼仪问题。搁在深层次而言，还会究极其父母说如何教导的。但我就是说不出口，这种感觉就像如鲠在喉一般。倒不是不吐不快，反倒是有一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看到爷爷会很轻快的喊他，看到其余叔婶嘴就像缝上了似的，如温水煮青蛙，需要母亲一次又一次的提点。纵使心里如明镜一般，我也还是糊涂的。说白了，我不愿意主动踏出自己的圈子，去主动结识那些我自认为并不重要的人。哪怕他们是我的叔婶，是与我本应亲近的人，但谁规定了，叔婶就一定是你该熟识的。但能熟识那也是好的。我在这偌大的宴席场上，硬生生有了一种孤独感。可谓是矫情。但乡里的人情却并不会因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有丝毫变故，大家依旧是你一言我一语，豪情万丈，侃侃而谈。一年之中的天南地北都化为了欢声笑语。人生不如之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倒不如此时酣畅淋漓畅言一方。话尽于此，再各自收拾行囊安想余下。这一方宴席之中也自有百态人生。过往的酸甜苦辣都尽数融入了等待的宴席之中。只等鞭炮一响，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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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宴席上，大家除了品尝美味，也会等待主人家的敬酒。舅公身着一身寿衣带着自己的儿女们开始一桌桌敬酒。这里的“酒”并非一定要酒，随着时间推移。规矩也并没有过往那般严谨。大多数妇孺老少都是以茶饮带酒，男人们则是以酒敬之。这一推一盏之间都是乡里之间浓浓的人情味，无论是谁，都会以自己最简朴而真挚的祝福赠与舅公。留下一句：长命百岁。足矣！

舅公一生勤勤恳恳，务实劳作，是个典型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随着时代发展，大多数田野已近荒芜，像舅公这把年纪的人也放下锄头随孩子们进了城，安享天伦之乐。只是这根还是在这一方乡土里。这一方小院，承载了舅公无数的青春岁月与悲欢离合。哪怕距离再远，也会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宴请四方，欢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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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多感慨，推杯换盏下，我除了照顾年迈的爷爷，给他夹夹菜外。也看到了大伯不经意的目光。大伯突然与身旁的叔姨谈起了爷爷的身体状况。他面露自豪之感，说爷爷至今未进过一次医院，大谈爷爷的养生之道。爷爷今年八十又六了，除了行动缓慢了点，听力有所退化。其余在同龄人当中算好的。听长辈们说，这是长寿相。我不是很懂，大伯的那句“至今未进过一次医院”令我有些龃龉。医院也并非是生病了才能进去，爷爷高龄，是时候进医院去做一次身体检查，以防万一，而非真有事情，才方恨不已。我琢磨着该与父亲商讨此事。

宴至中途，已有人开始退场，有些人是来捧舅公的场，给一个面子的。酒足饭饱，寒暄已尽时，就会有人退场。我与母亲皆是其中一列。我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这片乡景，沥青路早已取代了泥路，不过因为早前的阴雨，积累了不少水，混杂着乡间的泥土一时竟有些泥泞。周围村落起起伏伏，路牙子两旁的树都蒙上一层灰尘，有些灰扑扑的。连绵的群山被雾遮住了真实面容，看不真切。其实大多数回乡下的人都是去奔赴宴席。很少有人会一直待在乡村里面不出去。一路走走停停会发现，有许多田埂已经快荒芜了。还有荒废的水塘，空旷的房屋以及零西的老人家坐在院子里面打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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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都已不再务农，家里有地的更多会选择将土地承包出去。也有少数，经营自己的土地种些果树，然后进行转卖。由于互联网的发展，也有部分年轻人会选择线上与线下销售，双管齐下一并批发，这取决于市场。像爷爷这般年岁的人早已习惯了这里原先的生活，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他依然过着自己清贫的日子，悠然自得其乐。像爷爷这般心态这样的老年人并不在少数。他们跟不上外界太快的变化，所以会更愿意待在自己的老巢，与旧生活打交道。周围一片荒芜，心仍欣欣向荣。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急剧发展，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变化，却仿佛并没有带给这个村子什么惠处。有人跟着时代的步伐，随波逐流；有人安然乐道守清贫，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外面的世界如潮涌一般卷席着这个村子，互联网蚕食着传统行业，将有价值的都悉数卷走。只留下点点斑驳，让人感怀。可这世上还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取代、忘怀的。植根于乡土的情，牵挂故人的思归。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千山万水总是情。游人行走一年，还是会回归乡土，坐到一方宴席上，品尝着家乡的味道。二十四道菜肴，代表着不同的寓意，舅公跋山涉水也要回乡办宴，想必也是无比思念这故土的味道。岂能是情怀二字可言。

我与母亲最终踏上了回家的路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我突然想起那句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也不知是否应景。但我还是希望能在新的一年踏出自己的圈子，去主动接受那些人和事。生活本应如此，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