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戎痕（44）

四十四，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晚饭过后到八点整的〈天天听〉，这段是新兵最为宝贵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多数战士会在这段时间里，写写家信，洗洗衣服，会会老乡，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新兵一班的战士们却不同，按照萧剑的说法:“一班是全连的先锋班，各项任务和训练指标都必须走在全连的前面。否则，有损一班的名誉。”这句话成了一班全体战士的〈座右铭〉。

        体能训练最大的难关是三公里负重越野，还有五公里的轻装越野，每次都挑战着新兵体能的极限 。头几次考核，大多数战友都没有完成。为了完成考核标准，更为了集体的荣誉，一班全体战士简直是拼了。每天晚饭后稍微休息一会，战友们便不约而同的到军训场跑圈，这也成了班里不成文的规定。尽管是这样，班里还有几名战士沒达标，特别是周连弟，五公里轻装越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还是落到了全连最后一名。他心里不气馁，赵庆田不甘心，拽着他每天加码训练，不浪费一丝的空余时间。强度日益加大，体能有了明显提高，这也给班里没达标的战友树立了信心。

        北国的隆冬，太阳很早就落山了，接近春节，下弦月也躲着猫猫。时间刚到六点钟，夜色已经笼罩着部队的营区。机关大楼的微弱的灯光，远远的映在漆黑的演兵场上。飔风啸雪，操场上刮起了白色雪雾。在积雪的衬托下，依稀分辨出操场的跑道上，一群模糊的身影在急驰着。时而传来“加油，坚持！”的声音。

        指导员迎着风雪走到演兵场的入口，用两手拢住声音，大声的喊着：“萧剑！”“到！”迎着声音，萧剑跑到指导员面前。“报告，指导员，你找我？”“是，听刘排长说你们可能在操场，来看看！真的在这。”看到萧剑滿面霜花，气喘吁吁，指导员说：“擦擦汗，扣好衣扣，当心感冒。”萧剑说：“指导员您找我，是为了中午我未经请示，擅自集合连队，把首长们抛开，自做主张的开饭的事吧？刘排长下午找我谈了，我知道我错了。”指导员笑了说：“你还挺敏感，那你错在哪了？”“军队是有纪律的集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未经请示，擅自集合连队，是军人之大忌。”指导员说：“单纯领着连队开饭不算原则错误。这件事连队领导安排不当有责任，但是你集合队伍前，为什么不到连部请示一下？连部同营房一墙之隔，走廊里门挨着门，举步就到。老兵们不敢做，一怂恿，你就上阵了。”指导员看着萧剑低头不作声，接着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小题大做。萧剑，你比同来的战友成熟，履历广，城府深，有组织能力和凝聚力，这是你的长处。但是部队和地方不一样，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说的是“一切”行动。执行命令不走样，这是毛主席亲自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条，是部队立命之本。上次你去炊事班找炊事员理论的事情我同你谈过，义气不是觉悟，你领悟了其中的道理。这次也希望你能认真的想一下，合格的解放军战士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天天听）的新闻联播过后，战士们各自去了洗漱室，清理个人卫生准备休息。赵庆田走到萧剑身边，低声的说：“班长，指导员找你谈中午开饭的事吧？这排长刚谈完，又来了指导员谈。一连人等着他们几个人开饭不说，这点事还有完沒完了，小题大做了吧！”萧剑用手指竖在嘴前：“嘘！别说了，是我的错。”

        艰苦的训练磨砺着新兵们的意志，连续的体能测试挑战新兵们的身体极限，大家都感觉到太累了，都盼望着过春节休息几天。节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萧剑和班里的战友们正整理着内务。有个帮厨的战士回宿舍拿手套，告诉大家今天连里要杀猪。很多新战士没看见杀猪是什么样，都跑去看热闹。

        猪是从驻地老乡家买的，三百多斤挺肥壮的。炊事班在外面用大锅烧好了水，等着后勤的李助理员来掌刀，李助理员临时有事沒有准时到。上士马宝德着急了，领着新战士把猪抓住按在长凳子上。嘴里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不用等李助理，我来杀猪！”于是拿起杀猪刀挥到猪头上方，那头猪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嗷嗷的叫个不停。马宝德把刀子对准猪的喉咙，使劲捅进去半个刀子。鲜血一下溅了出来，按着猪头的新兵紧张的一激灵，那头猪使劲一挣，后面的新兵按不住猪的身子，猪从长凳子上掉了下来，脖了上带着刀撒腿就跑。马宝德领着新兵在后面，围着营房追。正巧迎面遇到了老团长下连看新兵。看到这个场面问道：“哪个连的？乱弹琴！这猪怎么杀的？胡闹。”正在这时，李助理从正面迎了上来，手里拿着根绳索，套住了猪头，接着随手抓住了猪的后脚，顺势一拉，把那头猪摔倒了。新兵跑过去把猪按住，绑上腿又抬回长凳子上。李助理员把猪杀了。

        新兵们给李助理员点赞，马宝德觉得脸上无光，恼怒的说：“新兵蛋子，叫什么叫，都回去吧！”新兵们往回走，不知谁学着马宝德的声调说：“叫什么叫，没吃过猪，还没看见过猪跑！”马宝德气的在后面喊：“谁说的！”新兵们一起喊着：“欧…”笑声回荡在营房上空。

        回来的新兵把杀猪的新闻当笑话讲。不多时，新兵连出现了最流行的语言，这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萧剑听到马宝德这段故事，也觉得好笑 。可马上想到，不能用战友的过失做笑料，这个风气不能纵着，他招呼班里的战友们临时开了个班务会，专题讲了怎样看马宝德杀猪的事，让大家做个换位思考。他说：“马宝德主动杀猪是为了连里的生活，技术不过硬要另当别论，我们不能以此耍笑老战友。每个人都有自尊心，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先尊重别人。别的班怎么讲，我们管不了，但类似的故事和语言我们班的战友不要传，也不学。好不好？大家能不能做到？”战友们齐声应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