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二)


第二天,向前早早便起床了,他想做一顿早饭,然后再去送女儿上学,让妻子好好休息两天。

他计划做妻子爱吃的鸡蛋饼卷土豆丝,他先挑了两个土豆,清洗干净,再慢慢切丝,切丝最是个技术活,他小心翼翼切着,生怕切了手指,再看看切岀的丝儿,宽的宽,窄的窄,薄的薄,厚的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办法,这已是向前的最高水准了。把土豆丝做好后,向前看一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离女儿上学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事不宜迟,向前赶忙拿鸡蛋做面糊,正在向前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漂来,“爸爸,我饿了,我要吃饭,”向前回头看一眼头发蓬乱的女儿说:“你先去洗脸,脸洗干净了,爸爸的饭就做好了”。

“我不会洗,平时都是妈妈给我洗,要不你给我洗吧!”女儿歪着头认真地回答道。

“那……那我做好这张饼给你洗,”向前应付道。

女儿又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说:“那你快点,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

向前一时手忙脚乱,烙了一张饼又跑去为女儿洗脸,洗过脸向前正欲去继续烙饼,女儿又喊住他“爸爸,爸爸你还没给我疏理辫子呢!”

向前又忙掉头为女儿疏辫子,要说这为女人疏辫子真不是男人干的活儿,向前刚为女儿辫了两下,女儿就大叫起来“唉哟!爸爸你慢点,弄疼我了,还是叫妈妈来吧!”

“妈妈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小孩子要学会坚强,你别动不动就叫嚷,这次爸爸一定慢慢来”向前教育女儿道。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小姑娘”女儿纠正向前道。

“小姑娘也要坚强”向前补充说。

女儿不再叫嚷,不过从女儿呲牙咧嘴的表情不难看岀,女儿是多么煎熬。就在我庆幸快辫完一只小辫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抓住女儿的辫子,我一看是妻子过来,就赶快狼狈地走开了。

就在向前把饼烙完,端上饭桌,踌躇满志的看看妻子和女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两位尝尝怎么样?”

女儿爬到桌上盯着土豆丝看半天说:“你切的这是土豆丝儿呀!都快赶上咱们家的擀面杖了。”

向前马上解释道:“这做菜好不好关键看味道,你俩尝尝味道怎样?”

女儿用筷子尝了一口,脸上立即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向前马上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这呲牙咧嘴的是啥意思?有那么难吃吗?”

女儿半天挤出一句“太咸了”。

向前也用筷子尝了一口,用嘴吧唧半天说:“确实有一点咸,菜嘛就得咸点,这样用没有味道的饼卷着吃才过瘾”。

好不容易糊弄女儿把早饭吃完,送到学校,太阳己是日上三竿,正是锄草的好时机,向前放下自行车,扛起锄头就往苞米地奔。此时,地里的苞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露水几乎已经落尽,虽然阳光很毒,但不至于让露水打湿衣裤。

莫等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当向前扛着锄头来到地里,才知道别人早已先行一步,甚至有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已经锄草近一亩之多,当向前向他打招呼“大叔你早”时,老人讽趣说:“年轻人,不是我早,是你来的太迟了,你看看这地里这么多人,谁不是天刚亮就来了!”

向前惭愧地看看老人身后,一片一片的荒草惨死在老人锄下,再看看老人身上,裤子和鞋子都被露水打湿,黄灿灿的泥点子爬满裤腿,鞋子则更是被泥巴糊满,根本看不岀鞋子原来的容貌。

向前又向远处眺望一眼,一片无垠的苞米地像一片墨绿的海洋,那星罗棋布的庄稼人躬着身子挥汉如雨,尤如大海上百舸争流,偶尔风吹来,掀起层层波澜,向前感觉一阵凉爽,赶紧快步投入到千帆竞渡的队伍中。

向前挽起袖子开始大干起来,此时艳阳高照,地里的湿气袅袅升腾,不到半小时,向前已是汉流浃背,他不得不用袖子不断擦拭着。向前埋着头心无旁骛锄着草,他只想把迟到的时间补起来,并利用休息这两天尽可能地为欣然多干些活儿。

也不知道干了多久,可能是向前太累了,抑或是长时间的躬身干活,颈椎疼痛的缘故。向前停下锄头,仰头望一下天空以便颈椎能缓解一些疼痛,就在他台头之时,突然发现刚才还星罗棋布的庄稼人不知何时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墨绿的海洋泛起微微波浪。

向前台头看一下太阳,正是烈日中天骄阳似火的时候,他擦一把汉突然想起该接女儿放学了,于是扛起锄头快步往家赶。

向前迈进院门时,一股香喷喷的葱花饼味道扑鼻而来,他放下锄头突然觉得好饿,赶紧到院子水缸里舀一瓢水胡乱洗一把脸,直奔厨房而去。就在他打开厨房门的瞬间,他一下愣住了,只见餐桌上罢放着葱花饼,麻辣豆腐,还有自己爱喝的紫菜鸡蛋汤。而妻子与女儿正坐桌旁期盼着自己,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向前似乎找到了幸福的感觉。正当他伫立在门口愣神之际,女儿说话了:“爸爸,快坐下来吃饭呀!我都快要饿坏了”。

向前在衣服上擦拭一下手就要去拿饼,欣然面带愠色说:“咱们家没毛巾吗?你怎么总是用衣服擦手?”

向前憨憨一笑拿毛巾擦干手坐到餐桌边拿起一张饼大吃起来。

下午向前稍作休息便顶着烈日回到地里,他只有两天时间,他只想在这两天内尽力多锄几分地,他觉得只要自己多锄一棵,欣然就能少锄一棵,他一联想到妻子整天在烈日下躬耕稼穑,内心便有一种深深的愧疚,觉得此生亏欠欣然太多。

不觉天色已晚,爆晒了一天的太阳疲惫不堪地躲到山后休息了,闷热的空气似乎也被彻底带走,只留下几缕金色的晚霞炫耀着短暂的美丽,向前一下觉得满身舒适起来,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尽情舒展,他干得更加卖力,只恨这样的时光过得太快,不过半个小时,整个天空就被一张无边的黑幕盖得严严实实,向前也不得不“带月荷锄归”。

晚上向前躺在床上,突然感到浑身肌肉又酸又疼,说实话这一天下来,比在地质队累多了,自己在地质队里每天八小时,除了提钻下钻累点,其余时间基本都是闲坐着,可许多人仍然每天无病呻吟,叫苦叫累。今天在地里才干一天就已累得四肢酸疼,而妻子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繁重的体力活,她每天的累和苦又向谁诉说。

心理学上讲:人之所以易怒都是因为对周围的人或事不满意,或者很失望。向前想,妻子的怒气肯定也是对自己不满或对自己失望所至。所谓的没能参加她侄儿的婚礼不过是借口罢了。向前躺在床上回想一下自己和欣然结婚十年来走过的路程,欣然有成百上千条的理由对自己不满,对自己失望。从刚结婚时的做生意到后来的搞养殖,再到现在的地质队打工,向前一直没挣到什么钱,尽管每天总是忙忙碌碌,也仅仅勉强糊口而已。自己刚结婚时向欣然承诺的豪言壮语,也早已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所谓的幸福似乎和自己隔着两个星球的距离。

两天后向前不得不返回队里,当他背起行李包离开家时,心里有千万个不舍,这一次离开不知又得多久才能回来,地里的农活,接送女儿,洗衣做饭……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由妻子一人承担,唉!我如果会分身术该有多好,一个我去地质队打工,另一个我留下来为妻子干农活接孩子——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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