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天涯路远,江湖水深。却又引得多少人,偏要见一见天涯落日西风,尝一尝江湖快意恩仇。天涯为何处?何地见江湖?
李霜寒自小与花千客一起在玄清山拜师练武,花千客与李寒霜同岁,早些入门,算来是李霜寒的同门师兄。花千客的父母希望他学有所成,遂送他至此山门。李霜寒不同,从记事起,他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流浪街头,跟着乞丐行讨。由于不小心弄丢了乞丐给他的买酒钱,他担心乞丐又会抡起竹杖打他,只好选择逃跑。或许苍天见怜,半道遇见了清风大师。大师见少年可怜,带他回去。又逢霜降时节,赐名李霜寒。从此拜入玄清山,一心练功。
一晃二人都到了弱冠之年,清风大师将二人喊到跟前说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们两人比其他弟子聪慧,尽得为师真传,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的了。”紧接着拿起身旁一把剑,剑鞘透着银蓝的光芒,握着蓝白的剑柄,出鞘便听到龙吟之声。剑身也似龙鳞附着,泛着寒光。
“这是苍凌剑!”花千客一眼就认出来了。
清风大师点点头又说:“没错,此物不知道沾了多少代人的血,最后被我师父玄冥子带到了玄清山。我派中人守着苍凌剑,就是为了防止它被有心人利用,祸乱天下。为师欲将此剑传于你们其中一人,不过时机还未成熟。所以,为师决定,你们二人下山去,五年后的今天为期,先到玄清山者,得此剑。”
李霜寒与花千客相视而笑,清风大师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二人需到天涯处,带一枝桃枝来见我。五年后,未归者无剑,未到天涯折枝者无剑。”
李寒霜疑惑:“师父,天涯如此远,该向何处去?”
花千客也问:“师父,就算天涯有桃林,又要哪一枝?”
清风笑了,说:“这个答案你们自己去寻吧,届时我自能判断是不是我要的桃枝。”
李寒霜和花千客只好自己琢磨,回房收拾包袱。二人走到了山门外,花千客建议:“不如我们分道而行,免得到时候分不出胜负。”
李寒霜也赞同:“好,那我们就在此约定:我们各走一边,各凭本事,五年后,此地相见。”
李寒霜与花千客击掌立约,花千客笑说:“未必五年,师兄先走一步了!告辞!”
李寒霜爬山涉水,两人两年都未曾碰过面,直到他来到东阳镇。李寒霜走进一家客栈买酒。此时客栈内十分热闹,都在聊着近日的传闻。
路人甲:“听说了吗?镇上那个大财主昨天被杀了。”
路人乙:“是那个贾财主吧,报应!”
路人丙:“那个贾财主不知道白拿了我家多少布!”
路人甲:“这还要从赵美人说起。听说那个赵美人长得是如花似玉,眼睛一瞥,魂都能给你勾走。一天出门买首饰,被大财主给盯上了。当街就要将人掳走,这时,一个潇洒的少侠就出现了。三两下就把贾财主抡在地上,贾财主给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哈哈哈哈哈……”
路人乙:“那个少侠我也有所耳闻,不曾留名,是听说姓花。”
李寒霜一边喝酒一边听,吃得津津有味,听到姓花,心里便猜是他师兄所为,对故事更感兴趣。
路人丙:“自古英雄救美人,美人恋英雄。”
路人甲:“谁知道贾财主贼心不死,拉了一车的珠宝上门求亲去了。你们猜怎么着,赵美人的父母答应了!”
路人乙:“啧啧啧……可怜了这么好的姑娘,谁不知道贾财主妻妾成群,风流成性。”
路人甲:“是啊,听说赵美人出嫁那天,哭得梨花带雨,是被硬绑过去的。”
路人乙:“所以贾财主新婚之夜被杀了,是花少侠所为?”
路人甲:“不知道,赵美人现在已经被抓去衙门审讯了。”
路人乙:“不如去看看?”
李霜寒听到这也坐不住了,装好酒,付完账也跟着他们走去衙门。
堂上放着贾财主的尸体,衙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李霜寒企图从陌生的人里看到花千客的影子。然而并未得见,李霜寒往里瞥了一眼贾财主,长得肥头大耳,再看赵美人吓得脸色苍白,但是五官精致,说是西施在世也不为过。李霜寒仰头灌了一口酒,心里更是鄙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最后审讯的结果居然是,赵美人谋害亲夫被判了死刑。凶器是剪刀,贾财主被剪刀刺于脖子,失血而亡。在场一片唏嘘,都觉得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人儿。
李霜寒全程不见花千客,看来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李霜寒跟着人群散了,回到之前的客栈,打算一觉睡到自然醒。半夜,门被推开了,立刻就让李霜寒警觉。
一只手伸到他头下的包袱,李霜寒抓住手腕骨,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将贼连手带人转了一圈,扣在地上。一把短刀,也掷落地上,发出一声翠响。
李霜寒狠狠质问道:“连小爷的东西都敢动!什么人!”
只见那人声音慌张:“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家中有父母妻儿要养……下次不敢了!”
李霜寒松了手,点起烛火。贼人长得不算高大,却也不是瘦弱之人。
“多谢大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霜寒责问道:“你是谁?既有家小,何不去干正经营生,反倒做这些偷盗之事!”
“大侠!小人汪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还有正经营生可干。有点东西都被那些当官的,有钱的白拿白占。那些靠力气吃饭的,多少去当强盗土匪,要不是家里孩子病了要钱,我也不敢伸这个手。”贼人说着竟然伏地哭起来。
李霜寒虽然半信半疑,见他诚恳,放他离开。后半夜,李霜寒无法入眠,反到了清早又睡过去,直到客栈的喧闹将他吵醒。
李霜寒索性带着包袱离开客栈,碰巧遇到赵美人要被斩首。本不欲再凑这个热闹,但是现场却出现了不速之客。一身黑衣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别人认不出来,李霜寒却看出了他背上的那把青剑,是花千客。
花千客公然劫法场,将赵美人带走了。花千客轻功很好,那些酒囊饭袋是追不上的。在场的却炸了,纷纷说是花少侠救走了赵美人。李霜寒也赶了过去,到了一条巷子,叫住了花千客。
“当众劫法场,被抓了可是死罪呀。”李霜寒一句话引得两人回头。
“师弟?怎么是你?”花千客略惊讶。
李霜寒笑了:“两年了,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还多了一个嫂子!”
“师弟!这是我表妹赵嫣。”花千客解释道。
李霜寒点点头:“没想到你在东阳镇还有亲戚啊!”
花千客拉着赵嫣往前走:“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到了赵氏家中,李霜寒知晓了来龙去脉。花千客偶然救了赵嫣,却发现赵夫人是自己的姨娘。暂住几日便离开了,谁知财主竟然敢上门抢人,威逼利诱,以前年所欠银两为由,子虚乌有之事,却是证据确凿。万般无奈,只好同意此事。后来听说赵嫣被抓,花千客又赶回来,时间紧急,只好先劫法场。
“所以真是你杀了财主?”李霜寒问赵嫣。
赵嫣紧张地说:“我……我失手……”
花千客说道:“那个财主死不足惜。”
李霜寒蹙眉说:“这个东阳镇你们恐怕不能呆了。”
花千客拍了桌子,对赵嫣说:“今夜就得走,去他乡安身。”
夜里,赵家轻装简行,走过了东阳镇的界线,却遇到了汪生。花千客担心事情泄露,正欲拔剑威胁,却被李霜寒拦住了。汪生认出了李霜寒和赵氏,知道了事情经过,表明愿意替赵家找住所,这事就算了结。
休息之时,李霜寒问花千客:“师兄,这三年,可有所获?”
花千客反问:“你呢?”
李霜寒又问:“天涯你找到在何处了吗?”
花千客沉思良久:“我想,我应该找到了。”
“在云天涯吗?”云天山是李霜寒打听到的,据说那座山上,种着大片桃林,四季如春。
花千客摇摇头,拍了拍李霜寒的肩膀:“没有牵挂的人,到处是天涯。如今,我不必寻找了!”
李霜寒开始还迷惑,直到赵嫣从走进院里,他便明白了。
李霜寒问:“师兄,那你还回去吗?”
花千客挥了挥手说道:“不回去了,师弟,玄清山是你的。”
李霜寒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这里。半年后,李霜寒来到了京都,过了京都就离云天涯不远了。
李霜寒在街上晃悠,一队车马从身旁飒沓而过,旁人小声议论着威震将军回京了之类的话。突然前方一群人聚集一处,倒是引得李霜寒也跟着去看。
一张悬赏令:寻得苍凌剑者,封官进爵。李霜寒看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忧。一把剑竟然可以封侯,只是这个消息一出,还不知道要给玄清山惹来多少麻烦。清风大师说过,此剑不知道染了多少代人的血,看来我们这一代也逃不过了。李霜寒打算回玄清山,又想到云天涯近在咫尺,不可空着手回去。刚走进客栈,准备拿包袱,却被官兵拦住了。
领头拿着包袱的问:“这个包袱是不是你的?”
李霜寒不解,大方承认:“是我的!”
“带走!”一声令下,李霜寒被士兵架着带走了。
李霜寒摆出架势:“为什么抓我!”
官兵大喝::“你偷了振威将军的印章,还敢问!带走!”
李霜寒喊冤:“偷你们将军的印章?没有,我都不认识你们将军!”
官兵拿着印章,指着包袱说:“这个印章从你包里搜出来的,不是你还有谁?”
李霜寒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带去将军府。
见到将军后,李霜寒急忙辩解:“将军,真的不是我拿的,我们都不认识,我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
振威将军看了李霜寒一眼,说:“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本将军的章会在你的包袱里呢?”
李霜寒反问:“那将军是如何发现的呢?”
振威将军笑了:“这么快承认你技不如人了?本将军的校尉说的。”
李霜寒说道:“将军,我愿意和校尉对质。”
将军很大方,说道:“行啊,来人,把校尉喊过来。”
许久却不见人影,来了一个兵报告说:“将军,校尉身体不适,在家卧病休息。”
将军挥挥手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把人拉下去砍了!”
“将军,你这样滥杀无辜,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对得起皇上的重托吗?”李霜寒的这些话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见状不妙,只好伺机逃跑。
“将军!我要和你比试剑法,也算是我临死之愿,能死在将军剑下,我也无话可说!将军威武之力,不会拒绝草民这个要求吧。”这句话一出,振威将军倒来了兴趣说:“好啊,来人,给他松绑。”
李霜寒拿到剑,没有刺向将军,转身要跑。一群披甲带刃的人围了过来,李霜寒背部被划了两刀,肩甲被刺了两个窟窿,逃了出去。这下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有个人杀出了将军府。
振威将军急忙下令:“给我追!我要活人!”不由得感叹:“奇才啊!本将军比不过他!一定得给我追回来!”
李霜寒被一群人围追堵截,没有办法,只好先逃到荒山野岭里暂时躲避。背上的刀伤很深,不及时处理,恐怕熬不过两天。李霜寒来到深林的溪边,用水清洗伤口。这时,路过一个小童,他盯着李霜寒。李霜寒不想节外生枝,披上衣服就要离开。
“你是李霜寒吗?”小童发话了。
“不是。”李霜寒加快了脚步。
小童提醒道:“你要是再找不到药的话,你活不过明天。”
李霜寒没有理会,忍着疼痛往前走。
小童笑了:“我认识你师父清风。”
李霜寒停下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童。急忙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小童大步向前,说道:“玄冥子。”
李霜寒更加震惊,疑惑道:“师祖?你是师祖?”
“是不是,你一会就知道了。”说罢,小童盘腿坐下,对李霜寒运功输气。此时,伤口虽未愈合,体力却恢复了些。
李霜寒正要问,小童接着说:“别说话,既然恢复了些体力,就随我上云天涯吧。”
李霜寒点点头,慢步跟在小童身后。云天涯不远,很快看到了一片灼灼桃林。半山都被云雾所遮,走近便散了。
童子带着李霜寒到一间房中,宽慰道:“你先在此修养,等伤好了,再回玄清山。”
李霜寒躺在床上便睡死过去,一睡就是三天三夜。他不知道为什么将军府的人突然来抓他,至少他误打误撞来到了云天涯。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祖会是个小童模样,至少他现在能安心地躺着,不问江湖是非。
玄冥子端坐在石椅上,看到李霜寒从房中出来,推杯说道:“醒啦,来,喝茶。”
李霜寒正好渴了,一口气喝下肚,却表情苦涩:“这茶……”
玄冥子一本正经地说:“喝了青春永驻,返老还童。”
李霜寒震惊道:“您不会就是喝了这东西,变成这样的吧?”
玄冥子捧腹笑了:“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清风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弟。”
李霜寒疑惑:“你不是我师祖玄冥子吗?”
玄冥子只好解释:“我是玄冥子,但是和你师祖不是同一个人。玄冥子是这云天涯继承人的名号,我是你师叔。当年我继承玄冥子的名号和苍凌剑谱,清风师兄继承苍凌剑和玄清山。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苍凌剑再次卷入江湖之中。剑谱与剑缺一不可,没有剑谱,苍凌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如今除了我和你师父,没人知道剑谱一说。”
李霜寒没想到玄清山有这么些规矩,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这把苍凌剑呢?”
玄冥子叹了口气说:“人言天涯路远,江湖水深。这是前辈留下给后人的告诫,当年这把苍凌剑腾空出世,只因它的主人独孤无涯是天下第一剑客。多少剑门宗派要和他一比高低,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真的是天下无敌!因为他一人,几乎天下大宗都归于他门下。那个时候,武林真正大统,连皇室都畏他三分。”
李霜寒问:“既然天下无敌,为什么苍凌剑会落入玄清山的手里?”
玄冥子感叹道:“美人会衰老,英雄亦迟暮。独孤无涯一人独步武林,却没有收徒相传。最后他垂垂老矣,他知道他死后武林必乱,事先准备了一本假剑谱。没想到,人还未死,江湖各处便坐不住了,直接爆发了一场大战。我师父玄冥子是独孤无涯最后的知己,他将真剑谱告诉我师父。那场江湖大战,昏天黑地杀了整整五年,上至皇族,下至丐帮,无一幸免,不知灭了多少宗门,流了多少血。你看这片桃林,开得多艳丽,可是它们都靠喝人血长成的。这片土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死在这里的人。他们都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为了天下无敌,不惜一切代价。我师父倾尽整个玄清山,将苍凌剑夺回,才止住了那场战争。最后我师父将苍凌剑和剑谱当着武林各派的面销毁了,那时起,苍凌剑的故事也少有人提起。从此除了我帮亲传弟子,没有人知道苍凌剑真正的故事。”
李霜寒听到这,又问:“苍凌剑和剑谱都被毁了,那玄清山里的那把是?”
玄冥子解释道:“当年销毁之物是假的,我师父还是没能忍心下手。”
李霜寒想起一事,说道:“近来京城又掀起一番寻剑之事!”
玄冥子也不意外:“我知道,是花千客所为。”
李霜寒疑惑:“我师兄?我师兄不是在东阳镇吗?”
玄冥子皱起眉头说:“你以为你为什么被追杀?你以为我怎么能在山下遇到你?”
李霜寒静下心来思索,却还是没想明白,因为东阳一别,至今他也没见到花千客。
玄冥子拍了拍李霜寒的肩膀说:“前几天,他就来到我云天涯,折了一枝桃花就走了。”
李霜寒点点头:“对,就是桃枝。我此来云天涯,也是为了一枝桃花而来。”
玄冥子缓缓说道:“寻得桃源堪避世,桃红又见一年春。花飞莫遣随流水,怕有闲人来问津。”语罢便自己回房间,没有再管李霜寒。
李霜寒不敢再多问,不过他现在有其他事要做,花千客与他被追杀有何关系?那张悬赏令是否会对玄清山不利。
李霜寒向玄冥子辞别,玄冥子只点了点头。下山后,李霜寒本想绕开京城,然而花千客却出现在他面前。这一见面,仿佛所有事情都有了答案。
李霜寒正想问:“是不是你让……”
花千客不待李霜寒问完就回答:“是我。”
李霜寒咬牙切齿,压声质问:“为什么?”
花千客笑了:“各凭本事,你说的。”
李霜寒盯着花千客问:“赵嫣是假的?”
花千客解释道:“赵嫣是我表妹,但是我并没有打算留在东阳。我也确实救了我表妹,但是我回来是因为汪生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想到,我表妹碰上这么一件事,只好顺路给办了。”
李寒霜没想到从汪生开始,他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了,又质问道:“花千客!悬赏令是不是也……”
花千客皮笑肉不笑地抢答:“是我,是我偷的印章,我就是振威将军没有喊过去的校尉!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李霜寒剩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苍凌剑?”
花千客脸一沉:“因为我花家是武林之后!这桃林有着我花家一半的血!没想到苍凌剑还在这世间!那我自然要拿到。结果我回玄清山以后,我明明按照他的要求,将云天涯的桃花给他,师父居然不将苍凌剑给我。还说什么不是他说的那枝,让我继续去找。我没有办法,只好干脆让大将军知道这事,让他去帮忙找好了。”
李霜寒抽出剑,说:“花千客,你这个玄清叛徒。”
花千客冷笑一声,挥剑迎击。两人师出同门,招式基本一致,两人招式来回,只能是个平手。而花千客还有自家绝学,出招诡异,很快趁其不备,一剑刺去。在青剑要刺到李霜寒脖颈之时,又被外力莫名一击而退。
“是谁!”花千客恼羞成怒。
只见玄冥子从山上腾空而下,指着花千客:“今天我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花千客很不屑,径直将青剑刺去。不料,却被一掌震飞。
花千客冷静了不少,不敢小看眼前的小孩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玄冥子喝道:“本座玄冥子!你花家曾经也是名门正派,怎么出你这么个败坏门庭的竖子!”
花千客听到玄冥子三个字,惊讶得不知所云:“你还没死?你真的长生不老!传闻是真的?独孤无涯练则天下无敌,玄冥子练则不生不灭!”
“无知小辈!苍凌剑刚平息几十年,如今你却要搅乱这江湖,坏了规矩,本座就要管!”
玄冥子腾跃而起,速度之快,双掌击在了花千客的胸膛上,花千客往后飞去,身体撞到了树上才落下。这两掌几乎废了花千客半成的武功,花千客口吐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余的虾兵蟹将吓得早就跑光了,留下李霜寒愣在了原地。
玄冥子对花千客说:“今日放你一马,是念在你年少无知。往后还不改,本座就亲手废了你。”
玄冥子转而问李霜寒:“想学吗?”
李霜寒点点头,脱口而出:“想!”
玄冥子说:“跟我来。”
玄冥子拿出一枝桃枝,说:“这就是师兄说的桃枝。”
李霜寒仔细打量着桃枝,看到了一条裂缝,居然可以掀开,里面放了一张纸。
写着短短几行诗:
无涯一剑苍生绝,
独步江湖惊鬼神。
云顶桃林红似血,
所归都是后来人。
李霜寒不敢相信:“这是剑谱!这就是让江湖为之灭门灭宗的秘籍?”
玄冥子摇摇头:“当然不是,真正的剑谱,我说过,被我师父当众烧了。如今,天下只有苍凌剑而已。”
李霜寒问:“那这是……”
玄冥子说道:“我师父的遗训,要我世代相传。”
李霜寒想了想:“世人皆以为天下绝学,断于玄冥子。想来,天下绝学,始于后来人。”
玄冥子笑了:“孺子可教也。接下来,本座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李霜寒又在云天涯苦练了半年,本欲继续学下去,奈何玄清山因为那张悬赏令,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李霜寒只好回去助师父一臂之力,辞别了玄冥子。
回到玄清山三个月过去了,没想到振威将军带着官兵围堵了清玄山。
李霜寒怒喝:“你们退不退?”
振威将军在山门等了李霜寒许久,向下喊:“今天,你们玄清山几十人对我上千人。你若还能像上次一样,杀上去,从此玄清山,我绝不踏进一步。”
李霜寒抽出剑,正准备大杀一场。清风坐在围墙上,问道:“霜寒,为师的桃枝你带回来了没有?”
李霜寒看到师父端坐其上,松了一口气:“带回来了!师叔给我的。”说着拿出桃枝。
清风对振威将军严肃警告:“将军,你在此搅扰玄清山多日,我再问你一遍,你退不退!”
振威将军不屑地说:“交出苍凌剑,我们就回去!”
清风不再废话,将手里的苍凌剑掷了出去:“霜寒接着!”
李霜寒踏着士兵的肩膀,凌空接住了剑。苍凌出鞘,龙吟虎啸。士兵们只听说苍凌剑,却没人见过。
振威将军盯着李霜寒:“这就是苍凌剑!”又稳定军心:“大家不要慌,苍凌剑没有剑谱,就是一把废剑。给我上!”
李霜寒刀刃一转,寒光闪照。所刃之处,盔甲肉身,如庖丁解牛一般。刀影觥筹交错,速度之快,旁人都无法近身。
李霜寒硬是从山下杀出一条血路,死的人都堆积成了上山的台阶,倒了几百人,没有人敢再前进。
“苍凌一出,天下无敌……”几个士兵慌忙跑下山去。一下子,军心俱乱,跑了只剩几个人。
将军慌了,看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要堵住下山的路。
“霜寒,住手吧!”清风还是不想见到血海一片。
李霜寒停下了剑,他身上的蓝衣已经被血喷染得成了红衣,只是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将军……”未等清风说话,振威将军吓得求饶:“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大师,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再也不敢了!”
见清风不语,振威将军带着几百个人纷纷跑下山去。这一场玄清山门战,就算是让天下又见识了当年独孤无涯的闻风丧胆。
“师父,我回来了!”李霜寒将桃枝和苍凌剑交给清风。
清风摆摆手说:“不必了,从此玄清山门就要靠你守着了。”
李霜寒一想到刚才那个阵仗,问:“对了,师父,没有剑谱的苍凌剑不是废了吗?为何还能……”
清风笑了,拍了拍李霜寒的肩膀:“霜寒,你在云天涯没有拿到我师父的剑谱吗?”
李霜寒问道:“苍凌剑谱不是被师祖烧了吗?”
清风感叹道:“有形的剑谱确实毁了,可我师弟应该已经把无形的剑谱都传给你了。你现在是下一任苍凌剑的守护人,玄清山的掌舵人,你可不能辜负我和你师叔对你的重托。”
李霜寒郑重地说:“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清风那天走了,没有告知去处,李霜寒没有追问。他一直守着玄清山,守着苍凌剑。直到一日,李霜寒又到了云天涯,玄冥子也不知所踪,却遇到了一位故人。
李霜寒问道:“花千客?你怎么在这里?”
花千客很高兴地招呼他:“师弟,你来啦!”
李霜寒见花千客煮茶喊他,微微愣住。花千客知道李霜寒的疑惑,缓缓道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在云天涯。你在玄清山这些年,我一直在云天涯。那年玄冥师叔废我了一半的武功,又将我带回此地。重塑我根骨,传我武学。我当时就问,我如此对清风师父,为何师叔还肯教我。他告诉我,当年的清风就是如今的花千客。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为云天涯而活,为玄清山而活,为江湖平定而活。”
“当年的清风就是如今的花千客?此话何意?”李霜寒坐下问。
花千客解释:“当年师父为了这把苍凌剑,走火入魔,是师祖损耗修为,才将师父拉回正道。而玄冥师叔虽然练成,却如孩童一般模样。”
李霜寒又问:“他们二人去哪了?”
花千客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霜寒懂了,喝了一杯茶,笑道:“师兄,要不我们打一架试试?”
花千客顺手抽出身旁的一把剑,亦是一声龙吟,和苍凌剑一般。
回应道:“好啊,输的人请喝酒,要好酒!”
花千客出招十分迅速,李霜寒也接得游刃有余。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李霜寒看清了对方的剑问道:“这是什么剑?”
“师叔传给我的惊云剑。”
李霜寒赞叹道:“是把好剑!”
花千客笑着说:“天下又何止一把好剑呢!”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最后成了平手。江湖传说里,继独孤无涯,玄冥子之后,又多了两个后生——玄清山门李霜寒,云天涯顶花千客。但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踪影,就此成了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