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民|上海书展日志（2）-8月15日

先说段子。一位细心的朋友发现：书展预告里，嘉宾的名字中居然有金性尧先生的大名。而金先生早在2007年7月就仙逝了。莫非，今天是中元节？细思恐极。

截图，不知后来修改没？

再说段子。午后思和、李辉两老师来故居拍电视，拍他们1982年1月7日第一次来武康路拜见巴老的事情。我跟他们扳着指头算清那是37年前的事情以及他们当时多少岁之后（抱歉，都是中文系毕业），就告辞去参加书展活动。刚到场子里坐定，“前方”传来图片，说他们准备在花园里拍。我见两位老师谈笑风生的，回了一条：那还不是大汗淋漓蚊子乱飞？过一小时，又报：没拍完，走了，李辉老师满胳膊大包，蚊子猛攻……我就说这编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什么地方你不好选，大太阳选室外。唉，我外语太差，蚊语更是字母也不认识，不然准会对这群蚊子泼妇大骂：老子的老师，你们也敢咬？！

图片-吕争摄

还是段子。今天是段子日，下午三点多，去幸福集荟书店参加脉望编《八八沈公》（浙江大学出版社2019年8月版）的发布会。走进书店，就听傅杰大师在讲沈公昌文先生的段子。场子里不是大师就是大仙儿，主持人胡洪侠同志是不是大侠，我不知道，是大白话倒千真万确。大家轮番上阵，欢呼雀跃在扒沈公的糗事，沈公也按捺不住，不时站起来插话。我见老先生穿着短裤，短裤上口袋很多，鼓鼓囊囊的样子了，我在猜那里面装的什么，是白大夫的“毒药”，还是准备贡献给谁的锦囊妙计？反正，这是一个欢乐的会，一个愉快的会，一个情义无价的会。大家都深情款款地以扒沈公向他致敬，向他抒情。而且，还有蛋糕吃，草鹭文化最了不起的就是蛋糕总是那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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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沈公》这本书，封面的照片真好，提气。一翻开，沈公像上还覆了一层硫酸纸，我惊呼：这规格高。有老师说，是的，某人还没享受这待遇。哈哈。晚上回家，拜读书中三十四篇大作。编者说沈公八十八岁了，编本书“不能太一本正经，有点八卦的意思”。我还担心诸位把沈公扒得不留短裤，可是，看了书觉得多虑了，有些文章写得还是太一本正经庄严肃穆。不过，有两个人的话，还是让我端正起来，不敢嬉皮笑脸。王充闾先生在《仁者寿》中说：“人到老年，逢年遇节常会怀念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没到老年，也会时常想起老友和师长。包括充闾先生，几次过沈阳都想去看看他，都因时间紧张未能如愿，不过心里倒经常念着他，感谢在辽宁时他对无知小子的厚爱。——赵越胜在《旧事与忆往》中写道：

我与沈公已六年未见，不忍说沈公老了，只是身上又多了岁月流逝的痕迹。沈公早已是泉间林下之人，话题当然多虚无缥缈之事。其实朋友们见面本不为什么具体事由，只为相坐相望，在友谊的蕴藉中，充实彼此的生命。只有片刻，沈公说起自己虽平生萧瑟，但退休金不薄，以至没地方花。他不断要我们添酒添菜，说“退休金花不完呐”。好像我们多吃多喝能帮他消耗点儿退休金。而我却在想，何来平生萧瑟呢?想沈公自八十年代初起，复三联，主《读书》，编“万有”，业绩煌煌，莫不正应了老杜所吟“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吗?平生萧瑟，正是忆旧的怅惘。当我们老去，在清冷的黄昏，吹起追忆的洞箫，那裹挟而来一并涌现的，便是我们全部生命的在场。（第64页）

读到这里，我反而有些怅然、伤感。读《八八沈公》，除感叹岁月远去风华不再，还分明能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情谊，这是一部情谊之书啊。一切都会成为往事，唯有这份情谊风雨撼不动，它永远矗立在曾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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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与朋友吃饭，大家又在扳着指头算相识多少年（原谅吧，老男人只有这点可怜的欢乐），大家也在感慨：多少年一起走过的朋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饭后与朋友散步，一朋友轻轻地说，每年的书展，就是让朋友们聚一聚嘛。正理儿，这事儿比茅盾文学奖重要得多。功名利禄，俗气，咱们读书人得研究“茴”字有几种写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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