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两点五十,被子抱进沙发,两个大靠垫摞在一头,阳台门拉上,拧开靠背上的台灯,可能是六瓦的节能灯,有如月牙的月光,想起中学时香椿树下的小屋,八瓦管灯最亮,还有厨房里的三瓦小灯泡。龚自珍说“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杜甫坦言“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感叹昨晚“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磨蹭了好一会,才看过一页半的杰米,泰德布朗在石块底下发现一只蝴蝶,他没有时间考虑自己,因为他的时间全都奉献给了他人。不断逼近的雷声伴随着阴沉沉的闪电,他们五人坐上那辆转过五次手的廉价车,朝马雪比旅馆进发。

三点四十,我看过表,那时我睡着了,脖子上还裹着毛围巾,脑袋枕着长途车或者飞机上的头枕,它围成一个圈。周二下午在书店和药店门前走来走去,好像往复穿梭于白天夜晚间,挺拔的杨树吐出的毛茸茸的花穗儿,高高地挂在枝头飘荡,我只会低头重复“挺好挺好”,心中感受远没有三年前敏感,但诚实也似乎远比不上那个春天,也许是夏天。你说“虽然运气有点差,但每天的生活依然充实而幸福”,好像手里有一柄自拍杆儿,美丽就在那里,它已然是我们生活的一种习俗,在这个陌生人的世界里。真诚是悠悠一抹斜阳,住宅楼的阴影越来越长,越来越浓。

五点三十,又醒过来了。马路对面有几棵花紫树,树叶子在月光下闪闪烁烁。我们驱车行驶在阴冷的月光下,弥漫在山谷中的雾凉飕飕的,白茫茫的一片。六个人举行了一次有关“路线”问题的讨论,尽管大家一致认为现在的“路线”是“正确的”,但也同时觉得我们自己已无所适从。记得有人评论ATM的垄断企业“赢得天下,输给时代”,这是一种怎样的“复兴”,很多领袖都渴望复兴,可那不是剥削阶级的辉煌吗?掩上厚厚的书,闭上酸酸的眼,书中的文字跳到脑子里,开锅似地疯狂,它们不再简单而肃然起敬,好像浴室里赤裸的男男女女,充满激情。

当一个人遭遇不幸时,正确的办法是让他以历史的眼光看待事物。那些不安的文字即是不灭的眼光,目睹历史潮水般涌来,又无奈地退却,带走了忧愁,带来了希望。如何促使非洲劳动大众进行武装斗争,如何辛勤工作二十年,让当地野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先锋地位,因为无产阶级的一条基本原则就是为自由而鸣锣开道。马雪比旅馆老板的女儿朱恩,头发暗淡无趣,披散在神态呆滞的脸蛋两侧,无时不显露一种类似神志恍惚的心理,在铁轨边的一棵花紫树下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那情景就像见到了一个梦游者。我想到儿子,时而时而,这里又那里,居无定所。

你可能感兴趣的:(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