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古千渭之会(壹)

暖春四月的一天，我驱车沿千河镇石羊庙通向蟠龙塬大坡而上。当我站在坡顶塬边时，顿然天阔云渺，四野开朗，蓝空深远，塬际垠展。我展望着这空灵虚飘的千河大峡谷。高陡的蟠塬坡崖上，是一层层独特劳动生活形态的梯田。崖底下，是一片片形态各异的南岸村庄房瓦簇拥的画面。 南岸村庄紧挨的，是一条细长窄延的引渭渠条带。那碧绿的水带在阳光下波光磷磷。那引渭渠的蜿蜒条带前面，是裸石密布，浅水曲流的千河河床。这不宽的河床北侧，是展布着浅春碧绿麦苗大片的农田。这农田西头，有一条齐直直的横断河谷滩床的大坝，《王家崖水库》五个显眼的特大雕刻字型，展现在库坝外斜坡面。这大坝西内，是大面积的库存水面。这水面如巨大玻璃一般，散发着碧绿清亮的磷磷波光。这在关中旱区的一片汪水，给人以赏心悦目、滋润心田的视角感观。这水库与农田的北边，是远境迷离浮雾模糊中的北坡村庄。这北塬坡相比我脚下的蟠塬坡，要低矮平缓许多。因其平缓台坡，故而那一连串的北塬村庄，呈现台级层次的村容独特。这北坡村庄上面，是极远深展的雍城平原。当然目光所及，茫然若失。 这河谷向西北向的纵深处，也就是水库深展看不到的地方，是远古先秦古镇陈村镇和长青镇。这河向南展现的，是千河呈喇叭状扩张形态的河床出口。这河床出口与东西正向展开的渭河大峡谷对接。它将数亿数万数千年的千河丰水，以支流势态流入大一些的干流河道渭河之水系中。这支干两河以y字型的对接之口处，就是三千年前风云激荡、秦旗招展、古城森垒、秦将赳赳、牧马群奔、青铜绿耀的千渭之会古城遗址。 我现在目光所及的千渭之会交际处，是摩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布局。这渭河河床东西向的横展面，西边，是被蟠龙塬南坡崖挡住的宝鸡市主城区，也就是古时期的陈仓老城。这渭河河床东边，遥遥茫视之处，是同时期古老之城古虢存迹。 千河，古谓汧河。这个发源于甘肃省 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六盘山下，流经陕西省宝鸡市陇县千阳县凤翔区及陈仓区，全长一百五十二公里的中小型河流，以y字型，从西北向直流而来，以东南向注入渭河。如果从地理角度来说，不说全国，不说全陕，既使她在大部域属的宝鸡市，也是不显眼的。但，她在中国历史之大秦朝的先秦隆始阶段，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不可或缺显史耀册的历史片段，成为她曾经很出彩的史记画卷。 而今，我站在蟠龙塬北塬顶，望着这空茫茫的大河谷，我猜想，也许多少亿年前，蟠龙塬与雍城塬与渭河南塬是平展一片的，但经过地球亿年纪的大洪水冲刷，就生成了这么一个大凹谷。 中华历史走到三千年处，殷朝退去，夏朝退去。周朝在西歧经过先期的辉煌之后，向东逐步退迁而去。 周朝，从周文王公元前1046年发展到公元前770年周平王时期，西周己是强拏之末，英雄暮年。 先秦部落，作为一个在黄河上游小族群，强悍而勇猛，他们游牧打猎，逐水草而迁居，是一个游动部落。他们与西北大域的数个西犬戎部落，平时为生存领地和生存资源你争我夺，熬战不休。当然也经常东进南下，袭击抢夺西岐周王朝的领地与财物。于是，就不时与西周军队不断发生战争。当然，西周军队凭借当时期的最优势的政治资源、战略资源、财政资源与壮武资源，总是强战强胜。早期先秦部落，也就在数次与周军交战中被降服，被招降纳叛，被借以致用，而成为周王朝的一个外编附庸属地。周王朝是很智慧战略家，给先秦先祖小恩小惠，一是让其与西犬戎交战，阻当西戎东来袭扰，二是让其大批量的养马，供应周朝军队的用骑需要。 弼马温，这个在《西游记》中，孙悟空被玉皇太帝派发的职务。其实真正承接这个职务的，是周王朝颁发给先秦先祖的。 于是，先秦先祖秦大骆，就先期给周王朝少批量交易马匹。后来，到了秦大骆的小儿子秦非子时朝，周朝需要的战马数量大增，看到秦非子作战骁勇，养马技精，很有智慧组团才能，就将供马大任交给秦非子。这个时期，周平王朝代，西周己在西岐不堪西戎的频繁袭扰侵害下，便将王朝向相对情势平稳的东邑迁移。于是，周平王令派先秦大骆部落护驾东迁。大骆将军率部落军队，浩浩荡荡，护助周平王朝几万官员一路东进，把周王朝送到了成周洛阳邑。于是，史记历史上西周谢幕，东周开始。随后，周平王鉴于秦大骆护驾有大功，再是对西周旧域己疏于管理。便大手一挥，说，兄弟，那片地方就正式封赏给你了。你要好好守往地盘，你要好好给咱东周继续养好战马。 秦大骆心想，自己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印封地盘，可以养好战马，大批量卖给大周，换得粮食布匹等生活资料，家族部落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 秦大骆送周王归来，以奴隶身份的秦人终于摆脱了周人的近属控制。总算获得了稍微宽松的自由发展状大的时机与空间。也偷偷有了小区域称王的初期想法。 若干年后，秦大骆退去，他的儿子秦非子上任。 这秦非子，禀承秦戎人的高大威猛、粗犷豪迈，骑马冲疆，武剑啸风，吼令嘶众，外扩领地，狂赶邻敌，内控族人，大扩马业，精育优驹，并且学习搜寻商周遗留下来的炼铜技术，运用给西周养马卖马获得的奖赏财力，大量在青海宁夏青海地区物换青铜铜矿原材料，培养同时代高技冶铜匠人。其利用铜类热融点稍低，易铸型的优点。(即铜融化点1083度，而铁融化度1500度那时工艺很难达到。然后，又运用工艺智慧，把铜与锡合熔，使融化点降到800度的易熔特点。)这样，就大力运用当时的美纹美饰美型美塑冶炼技术，铸造了大量的诸如铜尊鼎、铜酒器、铜祭器、铜餐器、铜车器、铜兵器、铜农器等等，当他们族群近一百多年时长，开始东迁时，每在一个地点生活若干年，就积累了相当量的过时弃用铜器，迁移携带相当不便，就随地以祭葬、以祀祠、以窖藏形式，加以深土埋掩。当时也许是将窖藏的铜器，出于过若干年后回乡时挖掘出来再用的初衷想法，而实际上秦人的东迁，再未回头。于是，正是这种土埋的幸运方式，为我们国家史记，为我们宝鸡留下了伟大辉煌珍贵的青铜器宝蔵和当期历史运程记录资料！ 公元前六百年左右，也就是距今二千六百年时期，秦非子带领几百族人，携带家眷、大量马匹，离开甘肃天水周边地区，缓慢朝稍偏南大幅 度偏东的方向迁移。他们时走时停时居，一程又一程的迁行。当时，秦人东迁，初期还没有形成创立霸业的雄图大志。而纯粹是为了改善生存条件。因为当时，周朝大幅度东迁，曾经被周朝军队压服的西犬戎各位部落，又蠢蠢欲动，一边边蚕食周人曾经扩占的土地。而曾经助周与犬戎人作战结仇的秦部落，时不时被袭扰。再是，当时西域版块，气候恶化，干旱频发，其秦人的种粮空间和养马的水草空间，大幅减少。再是秋末冬季春初，风大酷冷酷寒，只能使秦人忍泪扔下生活旧地，向东边，向陕西关中道区域前行。 秦人，对陕关中地形优势的了解，是缘于几个首领，多次来西岐周朝古都相互构通事务时，路上所观察到的状况影响。觉得，关中川府的地形气候要比关中西山外面要好一些。 公元前632年，当这只先期几百人的部落人马，经过陇州，经过千阳，进入雍州长青古镇与陈村古镇V型千河河谷时，他们看到这里的景象确实令他们大多数未来过的人很震撼。这里的河谷，两边塬坡，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塬下平坦的滩涂，是一片片一汪汪湖沼与浓密蓬旺水草的组成的水鸟鱼虫世界。这塬坡下的岩层凹穴处，突突的冒出清澈澈的泉水。这里塬畔塄沿处，稀疏零星以洞穴形式居住着，衣服细致，皮肤白晰，性情和善的周朝属管的原住民，他们用惊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一大群，身材高大，皮肤黝褐，五官突凌，衣布麻粗，语气厚陇的关外老秦人。这伙老秦人，相中了这个关内极适合养人与养马的风水宝地。他们在这，安营扎寨住下来不走了，一住就是漫长的一个人的人生，既近半个世纪的四十八年。先期的来开拓生活场地的老秦人，一方面给贵族们伐树搭建殿宫房，另一方面在半畔崖塄处，象原住民一样深挖洞穴，让庶民居住。他们用几年时间完善生活寨堡后，便呼唤来了几千还在老家的妇孺爷儿们。于是在，从长青陈村老镇，向东南方向的两岸塬坡塄沿处，就星罗棋布的延展着不时增添的秦人村村寨寨。到这里后期的二三十年，他们己经延展挪扩到千渭两河汇聚的y型河口岸的坡塄台处。尤其在靠北岸畔处的，现在魏家崖陈家崖村冯家嘴的二层台塬地，曾经造建了一个非常雄伟完整的秦式城堡。 这个前南有崖畔为城堡，后北有高大土墙为城围的城廓，临高居阔。正处在千渭两河河滩交会的三角弯突地带。右看能望见千河的丰草秀美，左看能展望辽阔远展的渭河川平与奇峻雾濛的秦岭山峰。 这个秦邦古城，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青砖蓝瓦，雕梁画栋的典雅精致。这个千渭之会城邦，因势坡台南低后高递次错落。她的街路就是崖畔沙砾铺就，尽量减少雨天泥泞。她的殿房的墙壁，就是北台塬粘黄土运来的，打实成墙。她的房顶，除了少数几间尊殿是烧制的瓦片铺成，大多数仆兵庶人房屋顶面，茅草压实铺成。所以，这个城邦，总体视角感观，是黄土灰黄的体色。这城邦里，住着秦非子家族的几百近属近亲。这城外塄台的洞穴里，就住着近卫的兵士、和诸如青铜铸匠、皮革服匠瓦砖造匠、木器锯匠等等工艺群体。其实，关中道崖畔的穴洞，冬暖夏凉，很适合物资欠缺时代的人居环境。 千渭之会城邦居处，北塬上有平坦的田地可以种粟谷，有沟豁处的麋鹿羊兔可以打猎。城侧崖畔有丰沛的清泉可以滋润生活之饮。城下的辽阔的千河渭河湖泊滩涂有鱼鳖蚵虾捕捞之美味，当然还有茂盛丛蓬的水草，适合牧养军马正业之需。 这就是《史记·秦本记》说：“三年(公元前763年)，文公以兵七百人东猎。四年，至汧渭之会。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后卒获为诸侯’乃卜居之。占曰吉，即营邑之。”历史处出。 秦非子与后代秦文公在此居城的四十八年时间里，可以说是千渭之会优美空间给了他们历史期暂短的丰满生存态。他们穿着当地原住民织就的布麻衣，喝着西陈村与东古虢人酿醇的美酒，听着岐城遗族乐师弹奏的宏美磬乐，唱着激昂苍凉的秦调，呈现着志得意满的状况。 当然，这种适舒的状态不会持久多长时间。在那群侯争霸群雄逐鹿的年代，自然生态与人居生态丰沛 优美的渭河关中川道，是各种诸侯势力强占的重要区域。于是，秦部在自保过程中，与敌对部落频繁作战厮杀，累战累伤，自顾不暇。再加千渭之会古城，在多年的兵马增加中，地势的愈显狭窄屈窝，唯有寻找开阔地势才是部落扩张的关健出路。 这也是秦文公后，秦宪公二年，在此四十八年后的公元前714年，率部全体弃掉千渭之会古城，搬迁到向东三十五华里处，古虢国东片的平阳城地界。 秦宪公部落在临弃城时，有许多这么多年工匠辛苦制造的精美青铜器，但由于量多且繁重，虽有多多不舍，但只能深堀窖坑予以土蔵。这种特别时段的仓匆作为，当然包括陈仓古地原住民创造的大量各种精质器物。使我们后人，在近三千年后，能够探知寻解我们先人智慧荣光的伟大物证。也是我们祖先为中华古代文明宝库增加了特殊时期的古铜器辉煌贡献！ 人走城荒，城阁无管。于是在物器欠缺的那年代，古城的遗址遭到原住民的拆解自用，随着其后几百年的自然风化，一座本来就土疏木懈的古城，带着她苍凉的先秦遗光，就一无了尘的消失在两千多年的风霜雪雨中，为我们留下了难以详解的古题。 公元前714年，也就是秦宪公二年，秦宪公率几千多人马，沿渭北塬角台向东行进。他们绕过西虢古城北，向东进四华里，就扎驻在现在西秦太公庙洪源村一线的二层塄台上。这片塄台，无论宽度与长度，要比千渭之会古城台要大的多。秦人若在此设城，其战略伸展纵横空间要随心的多。公元前714年右左年份，对于西周大部东迁后，作为西周遗老遗少的古虢子民来说，每天在惶恐不安缺少佑护中过日子。忽然，来了一大队大周的铺臣秦人部落来此安营扎寨，顿然感到有许多护保和援助。因为那时，古虢弱城正遭受四面八方异群部落的侵袭骚扰。 而作为秦人部落来说，能够与西周周王嫡亲虢王族挂上关系，牢靠与西周王殿的热络构通与亲好，很有付出价值。 这座(现陈仓区阳平镇北边的)秦代平阳古城开建，想必就是从秦部落开驻到本地起开始的。至于古城建了多少年，建了多大，没有资料可以借鉴。但从本地区的台塄宽阔面积来说，应该东西长有七八百步，南北宽在二百步有余。其城的建筑规模设计与布区，比千渭古城要开阔方正适居与美观的多一些。因为此处，没有大多的台崖可挖窑洞住远疏的庶民与军员，只能建简房住他们。所以此城，想必分了心城区与内城区与城外区。心城区用了砖墙瓦盖与大木架。内城区用土墙瓦盖，而外城区就是土墙草顶的简易房。 秦人在平阳古城住的时间不算太长，从公元前714年到公元前678年共三十八年。这期间的无论是秦部或当地部落，高超的铸匠们，精心精艺铸造了许多青铜美器，或祭葬，或储藏，于深土之中。让我们这些后人，有幸临拜祖先的辉煌尊器。 从史料上看，秦部在这里住的三十六年时长来说，并不是很安居顺境。先后有秦宪公，秦武公，秦德公，秦宣公，秦成公，五位首领在此亡故，除将秦宪公灵柩搬回甘肃省礼县老家，其后四位全安葬于此。这么短的时期内，有五代首王去世，应该是很不正常。是疾病，还是战争？大概率是战死的，可见当时年代，秦部与敌族发生了多次残酷战争，且损失惨重。因为首王能战死，那么将士兵卒，死亡是大数量的。那战争的性质是什么，是为西周亲城古虢护卫而战，或者，也有可能，因为秦部势力坐大，影响干扰了周王朝末期的安危，相互之间发生交战，应该二者都有可能。 当然，秦部将平阳古城丢弃，也有自然灾害的影响。那年月，极端大暴雨的有时几个月持续猛下，一是导致渭河洪水满川溢川的咆哮激荡，对古城浅台塄的冲袭不时出现。二是久日大暴雨，使北边百米高大塬上，不时顺塬崖沟道冲泻下迅猛的大洪流，数次将古城房屋城墙冲垮冲烂。让秦人难以固守稳居。最后只能忍痛弃城而去。 这也是，公元前678年，全体秦部，弃城北上，爬上渭北大塬，穿过近二十华里的前雍塬区，再一次安营扎寨在古雍城重地原因与动机。 综上所述所分析，秦部从甘肃省天水东迁到千渭之会，是为部落的适地生存而为。而从千渭之会东迁到平阳古城，是为脱离西周王系控制，自主做势而为。也就是，在千渭之会是养马的附庸奴隶，在平阳城，抗争成了自主成势成军力量。所以，后者的发展期，肯定是艰难困苦，生死博斗，腥风血雨，残城裂旗。这也是一个历史上大王朝成长初期必须经历的一个曲折磨难考验时段。如果没有这个时段，如果安居乐城，歌舞升平。那他只能做为一个小村部落，若干年后，会无声无息被其它大王朝收编成侯，而消失在历史烟云中，留不下一丝涟漪。而秦部，恰恰是逆势强战而上，不服受奴受制，终于在古雍大城经历二百九十四年的艰苦储积能量成长期，坚固基业，健长雄心，待机成势，一举奋起，大潮大涌，冲势如山，一扫六合，平定天下，霸登始皇，完成一统天下之千秋大业。 本文所述的秦部落东迁过程中在千渭之会古城与平阳古城的生活规迹。是说，在千渭之会四十八个春夏与平阳古城三十六个秋冬的时期，秦部落与本地区原住民相互交往融合，相互通婚通俗，并吸纳青壮年成兵成士，形成了初期的秦人风俗风情的共聚共兴现象，再加秦人在古雍城近三百年的积累厚发中兴，再加秦始皇在咸阳登基登殿，使大陕关中八百里川道，形成了隆载雄史的秦川大道之伟称。 今天，我们作为先秦创业期的古秦遗民，站在千渭之会的古迹之上，望着眼前的盛世繁华。我想，我们无愧于古人，当然，古人，亦无愧于我们！ 啊，诚拜先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