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酒中

(一)

手头有一本叫做《那晚在酒中》的书,是一本文化名家谈酒录,众多的名家从不同的角度谈着喝酒、品酒、酒愁、酒乐、酒与情感、酒的故事,真把酒的内涵和外延囊括尽了。我极不喜欢喝酒,也就只看了个大概,却勾起了对自己“饮酒史”的回忆。


虽然生在北方,也有着北方典型的身板,却是很怕喝酒的。小时候好像刚学会走路不久吧,就有两件事深深烙在了内心。一件是爸爸把半截烟给我抽,结果把烟头放在了嘴里,嘴唇灼出了好几个大泡。再就是家里宴请乡亲,我馋馋地凑过去,大伙逗我说酒盅里有甜饮料,结果一口下去就舌头发直喉咙发烧咳得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这两件事后,我好久对烟酒都是敬而远之的。到了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表哥读初中寄宿在我家,似乎是什么节日了,爸爸拿出一瓶香槟,说要好好庆祝庆祝。当时对酒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且还常听人讲喝晕后的奇妙感受,说是眼睛看见的东西都是晃动旋转的,走路根本就不用力气,像腾云驾雾般。这些说法使我燃起了对醉酒的向往,可惜苦于没有机会喝喝试试。这次终于有机会了,记得爸爸妈妈表哥和我拿着扑克比大小,谁牌小谁喝,轮到我喝时我就故意大口大口的干完。一家子很快把一瓶酒喝完了,我却还没有醉意。我就躺在床上把头摆来摆去寻找“晃动旋转”的感觉,还真是有效,不一会就感到头晕眼花恶心难受,“晃动旋转”的感觉算是体会到了一点,“腾云驾雾”的感觉却是没体会到,因为没来得及走一步就睡着了,最后是表哥把我背到了自己的房间。


再一次喝酒的时候已经读初一了。那段时期是我所就读的初中最再一次喝酒的时候已经读初一了。那段时期是我所就读的初中最混乱的时期,不能说拉帮结派男盗女娼,但一些迹象还是有的。我是属于特单纯的那一种,心底无邪天真幼稚,却是很招同学们喜欢的,班里几个兄弟常为我打抱不平。但有时候他们也有点单薄,就商量着请高年级的师兄来撑腰。于是,懵懵懂懂的我不明就里就和另外四位同学一起“凑份子”买了一瓶白酒和一些下酒菜,在寒冷的夜里,请一李姓师兄来到一个废弃的食品厂的空房子里,烛光摇曳中,豪气冲天的话,真有点江湖好汉的味道。前年回家,听说这位师兄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见到他时,一张英俊的脸已面目全非。


大学期间聚餐喝酒时不能算的,充其量就是沾沾嘴唇罢了。第一次醉酒却是大四实习时,在初春的时候,两个老师带着全班人马来到了比冰城哈尔滨还遥远的一座城市的工厂。接风宴上东北人的豪爽令我久久难忘,工厂的领导层和我们推杯换盏,喝了高粱酒又喝雪花啤酒,后来听一同学说,最后喝得我都钻到桌底下去了。那次喝酒,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喝到呕吐,并且似乎不喜欢喝酒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二)

工作后,喝酒的机会就多了。记得第一次在单位过节,当时我还是一名见习技师,为了给同事们留下好印象,真是先干为敬来者不拒,正喝着就感觉胸口闷胃口堵,刚跑到食堂门口就吐得不可收拾,以致在一段时间里大家见了我就拿这件事开涮。


到机关工作后,似乎酒量开始见长了。其实也吐了好几次,不过到机关工作后,似乎酒量开始见长了。其实也吐了好几次,不过在人前倒是没再出过丑。结果落了个“海量”的“美名”,每次请客聚会,都无一例外的先对我“褒奖”一番,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种强迫喝到胃里的滋味。开始的时候我还总是解释说自己真的不能喝,时间久了,就坐定了“喝酒很不爽快”的恶名。大伙闲聊提到我时总会说,你看那个谁谁,酒量倒是很大,但酒风真差,一点都不爽快,你看咱几个,酒量比不过,但喝起来作风扎实啊……


后来不解释了,也学会了一些喝酒之道。那些“小道道”虽然有猥琐之感,但确实是被逼出来的,要不然,估计我早就“死而后已”了。


当然,和挚友共饮时就另当别论了,朋友屈尊找我时我从不吝啬,总是尽自己所能地招待,喝酒一般是免不了的,除非朋友自己不喝。这种氛围里我是很容易动感情的,总在那些周围的嘈杂里,与朋友心无旁骛地推心置腹,有时竟会率性的高声起来或大笑几声,遽然惊觉时尴尬地顾视四周,又低下头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这个时候,酒就有了生命,在倾倒到杯里的透澈中,在不小心溅起的酒花中,在双目交汇的碰杯中,在一仰而尽的快慰中,在面红耳赤的眩晕中,酒经历了从陌生到相识再到与血液溶合的蜕变,那种饮酒的感觉,会伴着我的欣慰感怀牵挂祝福,在玻璃杯清脆的响彻声中永恒。这个时候,醉不醉已经不是问题,感官上的难受已然因情感的转移而不再重要。


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朋友,在这样的酒中,应该是一幅摄人心魂的画面。这种经历是有的,但已经不多了。那些朋友,有的在变化着,有的在远方,有的却把感情和物质分开了。世界在变,酒也在变,酒中的感觉更加丰富多彩。喝酒的机会越来越多,但那些酒却难再有生命了,这样的酒估计没多少人心甘情愿的喝。这或许就是我极不喜欢喝酒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三)

今天早上一起来,光着身子竟不敢出去了,那股清冷让我这个经今天早上一起来,光着身子竟不敢出去了,那股清冷让我这个经常在同事面前自豪不怕冷的人都吃不消了,慌忙打开衣箱找了件有些霉味的衣服,胡乱地套在了身上。温暖过来的时候,就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诗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呵,竟有喝几杯的冲动了。


闲话少叙,还是谈谈喝酒吧。


有了酒,就有了酒店,有了酒店,就有了酒客,有了酒客,就有了酒规。虽然只是不同地域不同圈子不同环境下约定俗成的“行规”,却俨然成了酒风好坏的基本界定标准。这些酒规,似乎就成了入局饮酒者的基本道德底线,越了雷池就会犯了众怒,那种感觉有时是群起攻之狼狈不堪,像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有时就像遭了冷暴力,看着你的“不入流”,酒桌上的人都会换了异样的眼神和冷峻的面孔,虽然嘴里在说着无所谓的话语,但那架势和氛围,非让你像月亮遇见貂婵鲜花遇见玉环鱼儿遇见西施大雁遇见昭君,羞也羞死自己了。


喝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一些方寸,只得在自己坚守的原则和“行规”间找一个矛盾调和点。记得一位朋友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里谈到自己喝酒的狼狈,我就曾在留言里粗略地归纳了自己将原则和“行规”调和后的几条“心得”。实践表明,只要是我按照“心得”行事,最后的结果总是利大于弊。无奈有很多时候还是难以坚持下去,也难怪,这个世界有时是不规则的,拿了规则去套用,总有不合时宜的时候。


这几条“心得”很粗糙,也不一定适用,放在这里供参考:


1、一般情况下,一定要保持不会喝酒的姿态,特别是酒宴前期,要想办法不做酒宴的中心“酒客”。


2、一般情况下,别人不喝的酒自己坚决不喝,但是别人很爽快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得更爽快,这叫“以势压人”。


3、该敬的人一定要敬,但要把握好时机,既不首发,还要主动。


4、喝酒要看对象,那种众矢所指的酒鬼级人物,该拒绝就要拒绝;有些情况下要少喝,有些情况下要拼命冲,这些情况要依据自身利益和友情、亲情等因素来把握。


5、在酒宴后期的混乱中,该作假时就要作假,但必须保证万无一


6、实在不能喝时就装醉。


(四)

什么时候有了酒?恐怕很少有人说得清楚。有人说是大禹时期就有了,更多的人说是周人杜康发明的,而“酒池肉林”却是发生在商末,《史记·殷本纪》就曾记载了“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的史实。可见至少在周代以前就有了酒。


《诗经》中对于酒的记载就更多了。如“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等等,总有数十条之多,可见那时候酒就是佐事助兴情感交流的上佳凭介了。汉时乐府诗里有一组写离别之情的《别诗》,第一组讲的是兄弟离别之情,末四句写道:我有一樽酒,欲以赠远人。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意思是说这一樽酒本为赠远人用的,现在希望你再留一会儿酌饮此酒……,一种难别凄凄之情跃然纸上。西汉时著名的“凤求凰”也是与酒有关,据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令卓文君为之动情,双双私奔之成都,以卖酒为生,后为孝武皇帝陈皇后以重金买酒,命司马相如作赋,遂成一篇华丽婉悲的《长门赋》。


魏晋时期最著名的论酒诗作应算是曹操的《短歌行》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现在读来都是何等的辽阔苍茫!至于“竹林七贤”,则是身体力行,在酒中沉醉,在醉中玄思。田园诗人陶渊明曾做“饮酒诗”数篇,“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那些意境,简直就是神仙的生活。


说到酒,就不能不提“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他的“将进酒”华章独说到酒,就不能不提“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他的“将进酒”华章独绝,写尽了酒的豪气与奔放。“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透过这些诗句,放佛冠盖满京华的盛世大唐就栩栩如生地映在了眼帘。


翻开大宋词卷,论酒词阙汗牛充栋,真正可以与李白抗衡的恐怕就是苏轼了。“一尊酒,黄河侧。无限事,从头说。”“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闭目吟咏,一股豪放之气荡然于胸,什么名利羁绊,似乎一时全无踪影。


其实,泱泱五千年,酒中文化源远流长,只是碍于个人眼里所及,除了记住几句粗略的诗词,真真是挂一漏万,说不明道不清了。从春秋到两汉再到魏晋、盛唐、大宋,以及元明清直至当今时代,独解酒中味的大家数不胜数。在这里,只是通过枚举的形式,想粗略的说明酒对历史对人生对生命的渗透与融合。


只要时代在前行,只要人性尚在,就一定有酒的位置,酒的角色纵然千变万化,酒里的苦乐喜悲却是永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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