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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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寄托我对故乡无处安放的思念

        故乡是我童年生活过的那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而不是现在同名的她。

        回到那个村子,马路修得干净笔直,家家户户盖起的大房子,用起的自然水、空调和太阳能热水器,总让我心生怀疑,这是我的故乡吗?为何我一点都不熟悉?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我已经无法找到每户人家的位置,小时候钓鱼玩泥巴的坑塘已经干涸,我度过7年童年时光的小学已经拆掉重建,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影子。乡亲们生活变好了,可我的心里却有莫名的失落,像是飞在天空的风筝,被人剪断了线,从此风雨飘摇,没了依靠。在我的心里,是拒绝与现在的她相认的。

        记得小时候,这是个古朴的村庄,很多院落还是木栅栏,傍晚会升起袅袅炊烟;那时候也不流行外出打工,祖祖辈辈都住在村子里,走出去的没几个。村子边上就是小树林,那是孩子们的游乐场。那时候很穷,孩子们甚至不知道有玩具的存在,都是就地取材,每个季节都能找到乐趣。

        春天我会采来白色的野花插在空酒瓶里。最高兴的是看到燕子从南方归来,这意味着天气变暖和了,可以脱去笨重的棉衣换上轻便的衣服了。那时候穿的棉衣,真的是棉花做的,既厚重又不保暖,孩子们都觉得太笨重,束手束脚的,连胳膊跟腿儿打弯都受妨碍,不能撒开性子玩了。褪去棉衣的雀跃心情,我至今都还记得。脱去厚重的冬衣,身轻如燕地爬到树上捋榆钱儿,把返青的柳条折下,抽取里面的骨只留树皮做乐器。记得小时候村里偶尔会来耍猴的,耍猴人牵着几只小猴,让他们表演各种动作给大家看,这是童年少有的娱乐活动。

        夏天我们会跳到村子后面的小河里洗澡,晚上打着手电抓出洞的爬蝉,夏天有吃不完的瓜果,这也是孩子们比较期待的季节。村里的路是沙土路,地处内陆地区,夏天天气特别干燥,太多天不下雨,路上就会有很多的浮土,孩子们坐在路边树荫下用沙土搭房子和果园。远远听到“冰糕~雪糕~” 的叫卖声,会急冲冲跑回家向大人讨5分钱,赶去大路上眼巴巴地等着,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天气太热的话会把床搬到院子里,或者直接在地上铺张席子当床,夜凉如水,眼里是点点星光,耳朵里是蟋蟀的叫声混着蛙鸣声,鼻子里嗅到的是盛开的槐花或者梧桐花的香甜,心里盼望着长大,连梦都是热闹的。那时候起床不靠闹钟,听到树林里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合唱,就迫不及待起床去玩了。

        秋天孩子们会带着火柴,在树林里撘一个简易的灶,捡来树枝和树叶,从地里扒几块红薯或者掰几个苞米在火上烤,等待烤熟的过程很漫长。奶奶院子里的枣子和柿子,每天都会被我们这些馋嘴小猫关心一遍,看是不是可以吃了。大人们忙秋收,大点的孩子会被揪去田里帮忙,小点的孩子随便去哪里撒欢,父母从来不过问,到饭点站在路口大声呼唤孩子的乳名,叫“ xx回来吃饭了!”村子不算太大,也没有杂音,每次呼唤都不会落空,总能听得到。我记得那时候父母都拼命干活,天黑了还不回家,我独自坐在路口等着,看到有人影过来就睁大眼睛,又一次次落空的失望心情,至今想起都能落下泪来。

        冬天里必下雪,我跟小伙伴会玩用嘴巴接天空中落下来的雪花的游戏,为了取暖,也会玩踢毽子、丢沙包的游戏。屋檐下透明的冰溜子很长,能挂很多天,冬天田里没活儿,妈妈跟几位婶婶凑在一起玩纸牌,后来我也学会了,大人玩大人的,孩子玩孩子的,互不干扰。就着妈妈炒的花生,琼瑶剧也看了不少。村子里偶尔会响起“嘭”的一声巨响,孩子们都知道这是炸爆米花的来了,回家就缠着大人拿玉米和钱去炸。春节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有很多好吃的,还可以穿新衣服。那时候家里穷,很多东西真的是春节才能吃上一次。妈妈会提前几个月给家里的每个人备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整套新行头,象征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春节那天起个大早,出去给长辈拜年,可以收到压岁钱买零食吃。孩子们也会去抢炮仗,听到哪家放炮一溜烟跑去,把那些没燃着的炮仗捡来玩,谁拣的最多谁最开心。

        长大了外出读书,后来到大城市工作定居,故乡一年也不会回去一次,回去也只是短暂停留,所以这些年她的变化我并未参与。现在于我,她就像儿时的玩伴,熟悉又陌生。就像spenser文章里说的那样,故乡是一个你不回去十分想念,回去又觉得无所适从的地方。儿时的玩伴都已外嫁,熟悉的人离世的离世,苍老的苍老。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30年前爸爸建的老屋还在,儿时去打酱油买零食的小卖铺还立在村子中央,小卖铺的主人还是当年那个叫小明的瘸子,虽然现在觉得它又破又小,与环境已经很不协调,当年可是让我们牵肠挂肚的地方啊。

        至今我仍然会梦到故乡,它还是我儿时的模样,那些走过的路,玩过的地方都还在。香甜的槐花,一直飘到几十年后我的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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