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清雨,蒋清雨。他叫陈昱。
《蒋清雨》
我,今年28岁,未婚。大学毕业四年了,一事无成。但是,我很满足。这跟事业有成与否,或者金钱没有关系。而是,我自给自足,不愁吃穿,愉快的畅游在大自然与书海的世界。容易满足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
今天我弟生日,感觉人生真的是爱开玩笑。我弟蒋清晨,比我小三岁,都已经结婚了。不过,幸好我们不在同一个家庭长大。不然,亚历山大啊。我弟媳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下嫁给我弟也是实属无奈,生米煮成熟饭了,婚不婚都得婚了。我们在老家,准备和几个朋友简单庆祝一下。不知道什么风把这个消息传的四邻八社都来了。有个大婶拿着一根晒干的香菇就过来了,我问婶你咋来了,婶说,不是侄子过生日嘛,我给送个礼物。我一脸惊讶的问婶,你拿的啥,婶说:“蛋糕”。嗯,行,你是长辈,你说了算,蛋糕就是蛋糕吧。然后她们陆陆续续进来又走了。我突然心生厌恶,讨厌这样的虚情假意。一个小小的晚辈生日而已,全村都惊动了,之前生日的时候也没有见有一个人过来祝福啊。若不是我弟成了快婿,应该还是无人问津的生日吧。
我还看到一块奇大无比的蛋糕被送来了,我还纳闷谁买这么贵的蛋糕呢。就看到弟媳那边一大家子,七大姑八大姨就下车,进了我们这寒酸的小院子。这个小院子是我外婆的世界,和我童年记忆中一模一样。房子都是土和稻草砌成的。外婆的房子一共三间,坐北朝南,东边是一间小小的卧室,卧室连一扇木门都没有,只有一个门洞,上面挂着一块白色的布遮挡着卧室的一切。接下来就是客厅了,面积和卧室大小一样。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什么都没有了。真是应了那句,人去楼空。西面是对称的另外一间卧室。我从小就一直特别好奇,那个年代,我外婆是怎样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房子里孕育了六个孩子的。而我的妈妈和姨妈舅舅又是怎么生活的?屋子已经太久没有住人了。毕竟外婆和外公早就去世了。其实,现实中,这座土盖成的房子早就变成一片废墟了。房顶早就塌了,墙被风蚀了,成了残垣断壁。当初的小菜园和室外的小厨房也早已经不复原样了。但是,梦中,这一切都是好好的。房子还是和外婆健在的时候一样,充满魔法和温馨。梦里,熙熙攘攘的人进进出出,小院和房子都装不下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小院子这么拥挤,而且充满了虚伪。
本来我们打算天晚一些的时候,就在院子前面的小树林里庆祝。我们在小树林里选了一块空地,在树上挂满了米粒灯,暖暖的像小星星一样在闪耀着。但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那么多的亲戚来了,看样子是不准备离开了,难道还要留下来吃饭?顿时不开心了,我就躲回了外婆的屋子。待在西侧的那间卧室。卧室里落满了尘埃,一张很有年代感的木床,安静的伫立着,像外婆的灵魂。上面铺着一个破旧的竹子凉席,凉席上放着两三张褥子,褥子上也落满了灰尘。但是我还是坐在了床沿上。我看着门洞左侧墙上挂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已经安静了沉睡了二十多年了吧。我看到了自己和弟弟那张合照,我们在小溪边玩耍。我的爸爸就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照片上,明明是我弟弟,个头却比我大一大截。我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很生气为什么摄影师不把我的脸摆正了再拍。起码让我可以看清自己是什么模样。
然而此刻的我很是焦躁。外面熙熙攘攘的有钱的弟媳家的人,和没有钱的我们家的亲戚聊的真开心。在我发呆的时候,我被喊去帮忙做饭了。这么多的人要留下来吃饭,我被在厨房忙的头晕脑涨。不停的炒菜和端菜。外面的那些的人吃酒喝肉好开心。我越来越气愤,讨厌这一切的人和事。终于忙完的时候,弟媳的爸爸突然站起来对着我说:“看我女婿多有本事,现在在南方混的也还行,也算是经理了。你再看看我们家的儿子陈昱,那真是一表人才,帅,多金,而且在我们家族的企业里也是非常厉害,有能力。.......” 我真是无语了。是的,你们家有钱,你们家了不起。你儿子更了不起,有你这样的了不起的爹。我知道叔叔什么意思。暗讽说我弟攀了高枝。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我在脑子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但是转念一想还要为弟弟考虑的,于是大大的微笑挂在脸上。顺手从傍边桌子上端起一大杯酒,对着叔叔说:“叔叔,你说的真对,你儿子真是太优秀了,女儿也非常优秀。我弟三生有幸娶到了你家闺女。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家闺女,我饶不了他。我替你打他。放心吧叔。”说完这段话, 我仰头把酒一口闷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酒,但是很辣很烧心。我瞬间想吐,不知是被自己虚伪的话恶心到了还是被酒给刺激的了。反正想吐,我就赶紧找理由走开了。
天突然变了,跟我的心情一样阴暗暗的。我的脑子晕晕的,那杯酒果然不是好东西,会让人神志不清。然后陈昱,就是那个把我弟弟比下去的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命令的口气告诉我:“你赶快给我找来辆轿车,我们车不够用。”然后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管我能不能找到。我突然就火冒三丈了,都不知道我在忙着什么,只知道晕乎乎的。我突然想逃离这个世界。总有毫无意义的事情和人缠着你不放,连吐的机会都不给你。然后我就逃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我坐在台阶上发呆。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否真的开心,又是否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我的思绪飘渺的犹如天上的乌云,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在八方。
然后,那个陈昱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脸严肃而且懊恼的问我:“车呢?我让你找的车在哪里?”时间就在这一刻仿佛暂停了,我的大脑把时间延长了,我在想,我怎么知道车在哪里,而且你家那么有钱,难道找不来车吗?你是长的挺帅的,很高贵,很优雅。那么你的灵魂是不是也和你的外表一样如此优雅高贵呢?突然之间, 我想品尝一下你的灵魂,看看他是什么味道的。你觉得如何呢?我好像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因为你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伤害了我的灵魂和我的情绪,让我感觉被看低了。
我站了起来,而他站在比我低的台阶上,可我还是没有他高,额头刚好到他的鼻子尖。我用右手食指勾了一下,说:“你过来,我告诉你。”他把脸凑了过来,那么近,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我想到了春天。我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你要的车还没有造好呢,等生产出来了,他们会给你送来的。”然后,我看到他的脸因为被耍了而愠怒的扭曲着。他的愤怒让我很开心,没有等他开口又说到:“我想知道你高贵的外表里,灵魂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也和你好看的皮囊一样清香。”然后,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然后,时间就静止了。风也停了,云也散了,一切安静的可怕。我突然清醒了,迅速离开了他的嘴唇,惊讶的看着他,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我是不是疯了,还是喝了那杯毒酒,才会如此疯狂。我看着他的脸由因为我的举动而变得更加奇怪。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情况一定很糟糕。然后,下一秒,他用力的把我推开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然后,我被推倒了,像没有扎根的树一样,从阶梯上翻滚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额头因为撞到台阶而流了血。他惊恐的跳下台阶,对我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我会摔死了,还小心翼翼的摸了我的鼻息。这才放心,然后迅速的打电话给司机,开车过来,将昏迷不醒的我送到了医院。
当我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但是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没有一条短信。真好。是不是我失踪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回忆着昨天弟弟的生日,家里来了好多人,我忙的晕头转向,还和弟弟的老丈人干了一大杯酒,然后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头上包着纱布,我怎么受伤的?一连串的问号,我竟然想不起来了。是不是断片了?看来那真的是毒酒,会让人失忆的毒酒。
感觉自己除了头疼之外,其他无恙。我起身离开了医院。竟然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来问候我...
《陈昱》
我陈昱,今年25岁。未婚。确切的说,我的初吻还在,连我家的猫我都没有亲过。
我是我们陈家的未来继承人。我们家很有钱,多的你想象不到。但是,我母亲还是简朴而明智的生活着。不喜欢夸张和奢侈。而且这也是陈家的家风。所以,我时刻都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魔鬼。我姐下嫁中产阶级,我妈竟然很支持。我姐一直是我家的掌上明珠,都宠的不得了。所以,我姐夫生日。我姐把我们都喊来了,还在这种地方过生日。实在不明白中产阶级的脑子里都是什么。重点我爸妈很乐意过来,然后拍马屁的都一起来了。
对于蒋清雨,我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我姐夫的姐姐,但是从小被别人领养了。她矮矮的,十分瘦小,像个洋娃娃一样。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车的原因,我可能是不会和她说一句话的。但是,这个小郊区,我也不知道去哪再找一辆车。她应该知道吧。
我着急找车,她竟然耍了我.....我本来就不了解她,更与她没有什么交际。
可是,她竟然亲了我......我家的猫,我都不舍得亲。我要把初吻留给对的人。当她毫无征兆的亲吻我的时候,我竟然心动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全身充满了电流,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这是我的初吻,下一秒,我条件反射一样把她推开了。谁知,她跟喝醉了一样,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然后就发生了这一幕......
我和司机一起将蒋清雨送到了医院。其实,我不是没有车,是不喜欢别人坐我的车。而且穷乡僻壤,我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事和人。虚伪而且做作。只是出于无奈,老姐最大,所以我还是来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我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我一直看不到眼里的人给拿走了。坐在车里,我越想越窝火,:“她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为什么她亲我的时候,我竟然一颗心乱跳着。”“开快点!”我焦急冲着司机大叫。
把蒋清雨送到医院,医生对她检查之后,说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也可能是喝醉了,睡了过去。医生告诉我会给她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解酒,睡醒了就没事了。然后,我就和医生简单沟通了一下,交了费用就回去了。留下孤零零的蒋清雨和她的灵魂,在医院里睡了一宿。
现在我的脑子全乱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断的冒出来。我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是未来集团的继承人,是财富和成功的象征。就算找对象也得找富家千金,大家闺秀。也不能是她这样普通,甚至赶不上中产阶级水平的人。以后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我越想越生气。
可是我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放着自己被她亲吻的画面。她就是那样突如其来,轻而易举的就把我的初吻拿去了,还说要品尝一下,我灵魂的味道。那她究竟有没有品尝出我灵魂是什么味道的。我突然懊恼起来,为什么那个吻那么短暂,还没有来得及缓冲过来,就结束了。我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样,我会抱着她好好亲吻她,尝一下她的灵魂是什么味道的。而如今,我好生气,我竟然还把她推了下去。以至于我每想一次,心中异样的情绪就会爆发一次,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害的我的心脏一直乱跳。
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我还是不能平静下来。原来回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或者消失。反而,回忆越来越深刻,想念也越来强烈。为什么见过那么多次面,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珍惜过,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就连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自己都不知道。然而此刻,好想见到她,想捧着她的脸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魅力之前忽略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在想我,想那一幕,想那个吻......
我真的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了。开始自我安慰,我是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触别的女孩子才会这样。况且她是那么普通,长相普通,可是究竟漂不漂亮我突然不敢确定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恋爱。我应该不是喜欢她,不是喜欢她。而且,我那么优秀,等着嫁给我的女孩子排着队呢。我可不愁找不到完美对象。
然后,一个电话,我就约到了一个富家千金,真真正正的白富美,人间尤物,美的不切实际。在咖啡厅里,我看着这个千金,告诉自己,嗯,这才是符合我品味和身份的伴侣。我是应该和这样的女人约会,然后结婚生子。可是,那一个下午,我还是开心不起来。是不是只有亲吻了那个人,才能确定是不是对的人。我是这样想的,也迫不及待的这样做了。因为,我太想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台阶上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吻。然后,我亲吻了她,闭上眼睛的瞬间,我他妈的看到了蒋清雨,那个普通的中产阶级的女人,微笑着,站在那里,温柔的跟我挥着手。我惊呆了,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灵魂在阶梯上的那一刻,就被那个女人吸走了。我的心里对别的女人再也没有感觉了,哪怕那个女人很漂亮,很优雅,还门当户对。我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但是我还是很绅士的送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回去了,然后说了句再见。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灵魂随着蒋清雨的记忆一起消失不见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