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书』落雨

慢慢，听落雨

心里像落了一场大雨，又像是长风过境，午后醒来，窗外阳光正盛，空荡又狼藉。

做了长长的梦，梦里的人都模糊不清。想起去年在异乡的旅馆里醒来，听着窗外的汽笛声，仿佛听见了海浪的声音。闭上眼睛开始想象，在晨光熹微的海边，海涛拍着沙滩，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背光站着。那是我离海最近的一次，在江苏盐城。

前段时间失眠，一时间听完了所有的歌单，倒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每天听歌，看新的杂志，熬夜赶作业，心里想着某个人。

每年夏天都会把黑金属拉回歌单，听着耳朵里激烈的碰撞，心里一片宁静。最激烈的音乐，是属于孤独的。像是台风过境，而我停在风眼。

过往的习惯，像是在某一天，断裂了。看以前的文字，那些细微的纹理，突然的触动，再也不会有了，会觉得，写的真好，但不会再复现了。

喜欢缓慢的事物。电影也喜欢缓慢的，毫无情节感的类型，两三个小时，主人公在琴键下落的罅隙里，转变情绪，或者骑自行车，在风里走。我会耐心地看完它，喜欢这些冗长的情节，像生活一样，没有结局，戛然而止，却又带着延展向生活的触角，告诉我，生活一直在继续，没有答案。

午后醒来，就突然想起，看过的一部日本文艺片，两个女孩子，辗转，相遇，分离，在各自的生活里。电影的最后，也没有轰轰烈烈，其中一个，在午后醒来，从白色的窗户里伸出右手，对着天空说：再见。栀子花开的热烈，镜头逐渐拉远，音乐响起，一座白色的小城，远处有一小片海。就那样，眼泪落了下来。很多告别，都是在平常的分秒里，安静地发生。

知道自己性格其实一直是孤僻的，像一座岛屿，在海里安静着挣扎。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与这个世界和解的方式，所以总是焦虑。

夜晚，焱哥儿睡觉前，要拉着我的手，叠在他的掌心里，放在枕边，才能入眠。这种毫无知觉的依赖，让我知道，自己在被毫无理由的爱着。在时光里，重叠往复，不用诉说。有时候羡慕他，表达也是一种能力。而我，从来都不善表达任何情绪，也不轻易对人表现出依赖，仿佛那是自己缺陷，怕自己，当够了岛屿，就想拥有一片不属于自己海域。

休止符落下的时候，毫无征兆。我望着日暮的天空，云是漂亮的绯红和深蓝，我知道，今晚能睡着了，失眠症只是某种执念，它像是一颗钉子，钉着的固执突然松动，睡意像是暮色一样落了下来，填满了心间。那份满满当当的黑暗，给了我，许久都不曾有的安全感。

就像暴风雨过境，世界空旷，满地狼籍，我要蹲下来慢慢收拾它们，然后朝前走。

像众鸟归巢，像伤口愈合，像轮船驶离海港，像风从别处来。

无论，对暴风雨前的那些日子，有多么不舍，难以割裂，也要将它们打包，装进过往的背包里。

在离开的清晨，赠你，一小段诀别诗。

Farew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