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花 - 草稿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读后感

“灵魂从一开始就在枯萎，并注定要对着每一天的时间与空间凝望。”

（初稿）

从白痴变成天才，再从天才无可奈何地变成白痴，查理的聪明一生十分短暂。聪明的他经历了友情，爱情，亲情的失而复得，但他只是暂时智慧分离出的人格，从他写下“近步抱告”的一瞬，他的人生就注定是一个悲剧。

我一开始是为结构和节奏感到震撼。

日记形式的独白，让一个人格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完整地暴露。每一小节上的日期，将读者从几乎适应他爆炸性成长的习惯中抽离，在短暂几个月的提示中不断被震撼于人造天才的成长——真是太可怕了。而章节上的“进步报告”，重复地诉说他的身为试验品的“人生”，他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他和阿尔吉侬的相互对照，互相映衬双方命运，也强烈地提醒他——他只是一只天竺鼠。而标点符号和错字的回环，让我看到了陨落，一切仿佛从未开始。

后来我为书名感到深深震惊。

他像是一束试验花。他在三月出生，八月盛放，十月迅速枯萎。疯狂成长后，他艳压群芳，又看透了猜忌、怀疑、虚伪、怜悯，他在盛放时看到了枯萎的命运，不，他从出生开始就在不断枯萎。他的人生注定孤独，因为他的花期注定短暂，还要把自己困在试验里——他要给无数智力障碍者铺路，把自己当作试验品，思考存在和变化，即使是失败也有意义。

他给阿尔吉侬献花，是在向这为科学铺路的伟大失败的试验致敬，并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出去。

但他是个人。他有感情，思考，他在和身体主人对话时，会争夺存在的价值。厌恶暴露出的世界对原先的他的黑暗，他恨把他当做“物品”的“创造者”，与阿尔吉侬双双逃亡。他在情欲与爱欲周旋，为亲情感到困顿，在死亡边缘挣扎。

他曾是鲜花。但花期很短，从一开始就在枯萎。但落红亦化春泥。

我们在他短暂的一生中，读到了人性与科学。

我们的本性是快乐，不知道别人的取笑，世界都是我们的朋友；记忆和情感让我们看到黑暗，却也让我们看清情爱；智慧让我们看清世界，自然而然地拔高人的心理层面，却也让我们暴躁，自负。

而科学不能照料人性，人也不能逆转科学，我们能做的，只是用科学为后人铺路。

此外，他也向我们抛出疑问：我们要如何对待智力障碍者？是像母亲一样强迫？像父亲一样容忍？还是像那个用机器的医生去迎合？或是像纪尼安小姐一样教化？

他们或许不能分辨嘲笑，把世界当作朋友；又或许浑身是刺，把世界当作敌人。但他们是人。比起不值钱的怜悯和投入的金钱，他们更希望得到友好的情感的投入和希望的救赎。

我们不应该把他们放入伦沃之家（精神治疗院）这一冷冻厂，更不应该将他们放入死亡的焚烧炉，或许，我们应该用科学解救他们，用人情温暖他们，给他们希望与尊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无数试验花枯萎之后，会开启一个新的世界，那里花团锦簇，灿若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