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婴

  我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浑身空空落落的。我站在小溪旁的空地上,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在我脚下,有一个刚用尖嘴钳刨出来的浅坑,脚边还有一个很小的饼干匣子,大小恰能容纳一具死婴。

  

  我刚把饼干匣子放进浅坑里,就听到身侧传来异样的声响,是从小溪里传来的,似乎是有人在水底吐气泡的声音。

  

  说那是条小溪,其实也不尽然,还是有点深。我循声转过头去,看到小溪水面上突然冒出一个湿淋淋的人头。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水响,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从水底钻了出来。

  

  这个男人戴着一块布条,遮住了他的大部分口鼻,应该是当做口罩,用来阻住黑树林里恶臭气味的侵袭吧。但真正吸引住我目光的,是他的手。在他的一只手里,竟然拎着一把沉甸甸的手枪。当他从水底冒起来的时候,向下指着的枪管还不住流着水。

  

  见我愕然,这男人一把扯下罩在口鼻外的布条,大声咒骂了一句:“靠,这里怎么这么臭?”然后脸色随即恢复冷静,对我说,“老乡,别害怕,我是警察,正在追捕逃犯。老乡,你有吃的吗?”

  

  我埋下了头,答道:“有吃的,但得等我把匣子埋好了,再带你去吃东西。”

  

  在木屋里,还有一大盆搅拌成糊状的黑树果实与松鼠汤。

  

  我埋匣子的时候,这个警察想话痨一样对我说,他叫曹云锦,今天押解一个犯人穿越原始森林,没想到那个犯人突然挣脱手铐,与他打斗起来。在搏斗中,两人都跌入了冰冷的溪水中。他顺水被冲到了这片树根树干树枝树叶全是黑色的黑树林里,还好在溪水中他一直紧握着手枪,没失去最重要的防身武器。

  

  不过,那个危险的犯人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曹云锦唠叨的时候,我只顾着垂头将那只盛着死婴的饼干匣子埋进地底。等我埋好之后,曹云锦这才问我:“你埋的是什么?死了的宠物吗?”

  

  我摇了摇头,答道:“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他倒抽了一口气,声音发颤地问:“是你的孩子?”

  

  我点点头,答道:“是的,我的儿子。他刚生下来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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