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书店：“只要活着，就不会被遗忘”

止间书店

    毫无疑问，这次疫情对于本就利润微薄的线下实体书店来说,冲击是致命的。相比多家书店各式各样的“自救行动”和大声疾呼，湖南长沙的止间书店显得“安逸”了许多。

    自2020年3月1日开业复工以来，位于长沙市开福区芙蓉城的止间书店，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依然如往常一样“安详”地隐于长沙繁华的街角，等待着它期盼已久的客人。

    复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店内的客人极少，偶尔有两三个前去预定团体餐的客人。店里的收银员告诉记者，虽然书店受到疫情很大的影响，但“该怎样还是怎样”，书店没有什么特别的促销措施。

    作为一家2016年才开业的网红书店，止间书店兼营文创产品、餐饮和鲜花等，短时间里就成为了长沙文艺青年们的必到之处。不少前去“打卡”的顾客都给出了不错的评价：书店不大，但布局很是紧凑精巧；书籍不甚多，但大多数都“格调很高”。

    但是，这样的止间书店，却也在开店的四年来，一直都处于亏损状态。2020年3月2日，止间书店的创始人老笨在公众号写下了《止间书店开门了︱不是自救，而是为了不被遗忘》一文，诉说着自己在疫情以来的心路历程。

    四年前，止间书店的创办颇具“文艺色彩”，可以说是创始团队为了自己的“年少情怀”进行的一次个人投资。老笨在他写下的几篇“开店记”里称，在大学城求学时，他曾对某个女孩许下诺言：“以后要一起在岳麓山下开一个书店”。时过境迁，女孩已嫁作他人妇，但这个理想一直保存了下来。

    当初，老笨自称开书店是“明摆着亏本的事儿”。如今四年过去，当他带着口罩再次坐在店里的桌台前，环视空荡荡的书店大厅，这情形就像四年前止间开张前的那个深夜。“四年来不可谓不努力，但书店的确一直亏损着”，老笨只能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

    一直以来，止间书店都是通过线上充值或众筹，用基于读者和书友认可、共情的预售方式来换取现金流，以弥补持续的亏损。但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也曾让老笨陷入惶恐和不安中。停工期间，各大书店求救与自救的信息冲入人们的眼帘，止间书店的一位合伙人曾质问过老笨，“广州1200、言几又、单向街都在求救续命，止间要坐以待毙么？”老笨的回答却显得有些一筹莫展:“我不知道如何自救。”

    止间书店的经营理念与互联网时代的“快销模式”不同，老笨希望更多地塑造书店的空间体验感，即让人们到线下书店呆更长时间，让书店“不止于一间书店”，这也是他给书店取名“止间”的初衷。

    但也正是如此，止间一直耽于线上销售，经验不足；再加上疫情期间员工散落各地，人力也不足。老笨坦白，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用何种方式快速恢复运营，而是“止间久不开门，没有声音，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与这个城市文化生态的关联会被慢慢消解，逐渐被人遗忘。”他承认，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也陷入了惶恐、不安、纠结和焦躁中。他常常低头一看，脚下的烟头早已扔满一地。

    与此同时，和止间一样，全国不少书店的经营也开始告急，发出“求救信号”，甚至选择了结业。

    三月初，春天的第一缕阳光开始洒向复苏的大地，全国各地的城市也在慢慢地“活起来”，各行各业逐步进入复工复产的阶段。思索良久，老笨终于决定在三月的第一天打开止间的大门。

    店里值班的小伙告诉他，停工期间，每天总还是有七八个读者打电话问询止间是否开门，这或许触动了老笨在决定“开与不开”之间，心里的某份坚守和信念，从而选择了继续坚持下去。他相信，止间的门开了，就如同“一个人张开嘴开始了自然的呼吸”，自己拉扯成形的员工队伍也不会散去，“这是疫情下生命的体征，也是一种活着的姿态。只要活着，就不会被遗忘。”

    对于像止间这样没有应对突发情形的经验的书店，疫情后选择及时复工营业，似乎“太难了”。店面布置、水电费用、各种材料等等一系列准备因素做好后，却缺少充足的现金流，只会让本就惨淡的经营雪上加霜。

    然而，总有一部分“书店人”没有选择关店，一些是在不甘心地“耗着”，与这个“至暗时刻”作斗争；另一些是在疫情和时代的洪流中选择了“处变不惊”，为自己心中小小的理想而默默地奋斗着、坚守着。正如老笨一样，“让书店活着”，成了他们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