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21

　　但玛妮雅可是个小小魔术师。她好像有魔力似的，不用刻意去学，就能知道很多事；俄语诗只要读两遍，就能毫无差错地完全掌握，小幸运星！她也是个好心肠的幸运儿，有时提前做完作业，她就　　会帮别人解决难题。当然这只是偶尔。如果有机会，她就会两肘支在桌上，中间放上一本书，双手捂着耳朵不去听海拉的背诵，只是专心阅读。玛妮雅读书的时候全神贯注，什么都无法打搅；她什么也听不见。全家人有时可能特意开玩笑，敲打着罐子，制造出像在动物园里一样的声响，而玛妮雅如果是在看书就什么都听不见。这就是聚精会神，上天赐予她的美妙礼物。

　　有一次玛妮雅看书时，其他人在她周围用椅子搭起了一个架子，左右各放一把椅子，后面一把，上面一把，头顶上方又搭了三把。她不仅听不到搭椅子的声音，连椅子或者搭建者的影子也看不到，更听不到别人兴奋的窃窃私语或捂嘴发出的咯咯笑声。玛妮雅看完书抬起头，“椅子大厦”轰然倒塌，躲在一　　旁的人群立即爆发出洪亮的笑声。这让玛妮雅有些不悦。她揉了揉青肿的肩膀，走进另一间房，顺便瞥了一眼哥哥姐姐们，说道：“真幼稚！”

　　少吃点！” 她没时间练厨艺。朋友们更经常打趣说她连汤里面该放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不知道，也根本没时间去了解。她无法想象要浪费研读物理的时间去准备一顿晚餐。于是她每天就吃些面包黄油、樱桃和茶水，偶尔吃个鸡蛋或一块巧克力。

　　她租的房子很便宜——一周四先令六便士。不过就是间屋顶的阁楼，有面斜窗能透点亮光，没暖气，没煤气，也没自来水。屋子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可折叠的架子床和从波兰带来的床垫，一个炉子，一张松木桌，一把厨房椅，一个盥洗盆，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能到一楼提水用的水桶，一盏做饭用的酒精灯，两个盘子，一副刀叉，一个汤匙，一个茶杯，一口平底锅，一把茶壶和三个茶杯。如果　　有来客，她的大木箱子上还能坐两个人。

　　一年需要用两袋木炭，玛丽在大街上买到木炭，然后一桶一桶地提上六楼，尽其所能地为自己提供温暖。但对于光亮，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夜幕一降临，她就去圣杰纳维夫图书馆读书，胳膊肘支在长桌上，双手撑着头，直到晚上十点闭馆。回到家，她就点上油灯，学习到深夜两点才上床睡觉。

　　食物、住所、取暖和照明的问题都解决了。至于衣服，玛丽能缝会补，她打算通过勤缝补、勤清洗让衣服干净整洁，这样就不用再添置新衣服。租屋的水池里就能洗衣服，不过是费点肥皂。

　　这就是她给自己规划的简朴生活，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她学习。

　　天六点，玛丽就穿着粗糙的实验服，站在巴黎大学神圣的物理实验室的橡木桌旁，仔细观察着眼前精密的仪器，注视着某些沸腾着的化学物质。她周围还站着一些同学，大部分都是男性，实验室里一片沉静，因为大家眼前着手在做的事可比闲聊有意思得多。

　　不过实验结束后，男同学们望向玛丽，有时站在门边同她说上几句话，一个接一个地凑到她身边跟她交个朋友。她也没之前那么冷淡了。有时候男孩们想和她结伴而行的愿望表达得太过强烈，她的好朋友迪都斯卡小姐就不得不用遮阳伞把这些男孩轰走。玛丽根本没时间交朋友。怀着坚定的意志，以追求卓越的狂热和难以想象的执着，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