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墨伤》连载09

第九章   始殇之伤

站在那个以后要被称之为家的前门前,房子的地基很低,有一半是陷在地下的。这是一个类似店铺的门面,顺着台阶走下去,是一扇红色的木门,油漆已经掉了大半。门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去。门的上面有一块牌匾,用墨写着补习,下面留有一串联系电话,但由于雨水的冲刷而模糊不清,但是字写的很随意,匾也有点歪。

左边有一小块带状的空地上种着一排松柏,稀稀拉拉的站着,这里最茂盛的是杂草,长得比人都高。另外一边连着另一家人的住宿。沈国强打开门,低着头走进去。徐海琴从室内的一个小门里进来,那扇门通向后面放着钢筋水泥的院子。屋子里全是桌子,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课桌,墙的中央放着一块黑板,板擦在地上七七八八的放着。

徐海琴看到我,满脸愁容的说:“怎么回来了?”

“今晚她就和我们住这吧!”沈国强局促的说。

“这怎么住?你不是说你弟弟和你妈不会不管你的吗?现在你女儿才住了两天就不让住了?”

“行了,别说了。”

“你除了让我不说话你还能干什么?你看这个家孩子能住哪?你还是送过去吧!”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不像吵架,可也不像不是在吵架。那之后沉默了很久,我就倚着一个桌子,默默站着,等他们协商的结果。我不想让他们送我回去,即使在落满灰尘又家徒四壁的地方。但最终的结果,沈国强屈服了。他愁容不展的拉着我说,“走吧,这确实没法住,我和你妈还能凑合,你感冒还没好,还是过去算了。”

沈国强的话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决定。他拉着我,又走过相同的路。那大概是我这一生中,拉着沈国强的手,走的最长的路。

那一来一回的路上,他什么话都不曾说,却叹了很多次气。他的衣服上浸满了汗渍。他没有进沈晓棠的家,是沈国利出来将我领进了家门。

那晚我睡得很早,沈国利拉着沈晓棠和张彩在开大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旧和其他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和我说话。下午的时候张彩叫我扶她出去一趟。

也是那个下午我才知道,张彩是拄拐杖的。她平时在家的时候并不会用拐杖,但是出门的时候就一定要拄着。她带着我走了一段路,进了一家比较大的诊所,然后大夫给她注射药。她们好似很熟。从大夫那里我知道了,张彩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打针,后来我才知道,张彩得的是糖尿病,每个星期都要注射胰岛素。

大夫和她说:“你也是好福气,还有孙女陪着过来,子孙满堂也算是可以享清福了。”

“哼,享什么清福,这还不是老大带回来的拖油瓶。等着这丫头片子孝顺我,快算了吧!”老太太的嘴蠕动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大夫也尴尬的不再说什么了。我坐在老太太的旁边,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叫奶奶,就那样看着她和大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但是我的心里是不舒服的。我觉得她没有资格来享受我的孝顺。

我出生的时候,她没有过问过,对着沈国强她只知道要钱。我满月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看过我,我百天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过。六年里她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奶奶应该尽的责任。那我为什么要叫她奶奶?我为什么要孝敬她?六年来如果不是沈国强的厂子倒闭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她。

据说人和人的尊重是等价的,那爱是不是也一样,只有彼此互相付出才会有感情?没有付出的感情,要如何去收获?

回忆总是太过沉重,人生总是猝不及防。

在书社里看着书的时候,我总会不经意的想到过去。“以文会友”这个书社是我在T市参加的同城书友会。这是一个完全脱离学校的组织,由T城的书友自发组织起来的。在这里可以认识不同年龄阶段的书友,有已经工作的,也有高中生,还有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也有已经退休了的人。大家每个星期会找一天聚在一起读书,说到这个书社,南洛程也在里面,老实说我和他真正意义上熟起来,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书社。

那大概是两年前,也是大一那会,我先进的书社,他是大二才加入的。不过他没有我那么积极,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但是他不经常来,什么时候来也就看心情的样子。有次书社组织活动,他正好也来了。看到我他还蛮惊讶的。那天来的人里面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人,我俩正好算是个伴。我捧着一本《默克尔传》在读,他则在看洛克的《教育漫画》。看书之余随便聊了点和书有关的话题。当然,聊天还是比较拘谨的,主要是我,好似并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也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过多。但是他倒是很健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感觉总有说不完的话。他看的书也比我多,听他说话也很长知识,我倒也不反感。只是他那与身俱来的亲切感,还真是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很久很久以前的沈墨殇也很爱说话,也乐观开朗。只是在时间与命运里冲刷过后,那个她已经消失了。现在留下的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快乐的功能。她只能挣扎在无尽循环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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