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中的深情与悲伤

好好生活,慢慢相遇

“人生本来就是旅程。夫妻、父子、父女一场,情再深,义再厚,也是电光石火,青草叶上一点露水,只是,在我们心中,有万分不舍:那撑伞的人啊,自己是离乱时代的孤儿,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儿女的感恩、妻子的思念,他已惘然。我们只好相信:蜡烛烧完了,烛光,在我们心里,陪着我们,继续旅程。”

这是我读龙应台的第一本书,起初是被封面的那段文字所吸引,然后买来阅读了。书中讲的皆为平时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关于父母亲,关于儿子,关于兄弟朋友,关于生活。我读此书时,总会为书中作者与其亲人的感情所难过,讲父亲的逝,母亲的老,读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难受。从我的视角看来全书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快乐,虽是讲身边的亲人,没有大量的讴歌,但就是这种日常生活中的亲情与温情最让人割舍不下,让人深入其中体会着作者的心境与感受相反,淡淡的忧伤与无奈却是生活的最真实的体验。

儿子、母亲、父亲、兄弟朋友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角色担当,从他们的身上我又看到了什么?除了工作还有自己的生活,恬静闲适的生活态度。我喜欢上了下面这些虽朴实无华却透着力量的语句。

讲儿子:我作为旁观者,看着的却是为人子女的自己。

1.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忽不见。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2.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3.我问安德烈,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写电邮?他说:妈,因为我很忙。我说:你很没良心耶。你小时候我花多少时间跟你混啊?他说:理智一点。我说:为什么不能跟我多点沟通呢?他说:因为你每次都写一样的电邮,讲一样的话。

我的父母也是经常说我没有良心,因为忙缺失的联系与交流,这就是我们的常态。学会改变一下自己吧。


讲母亲:只有做了母亲才能够知道母亲的不平常吧?

1.年老的女人都会这样吗?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轻,声音愈来愈弱,神情愈来愈退缩,也就是说,人逐渐逐渐退为影子。年老的女人,都会这样吗?

2.她垂下眼睛,是那种被打败的神情,两手交握,放在膝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跟“上班”,是不能对抗的,她也知道。她低声自言自语:“喔,要上班。”

3.她曾经是个多么耽溺于美的女人啊。六十岁的她和三十岁的我,曾经一起站在梳妆镜前,她说:“小晶,你要化妆。女人,就是要漂亮。”

4.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然后突然想到,啊,油米柴盐一肩挑的母亲,在她成为母亲之前,也是个躲在书房里的小姐吧。

5.妈妈要回的“家”,不是任何一个有邮递区号、邮差找得到的家,她要回的“家”,不是空间,而是一段时光,在那个时光的笼罩里,年幼的孩子正在追逐笑闹、厨房里正传来煎鱼的滋滋香气、丈夫正从她身后捂着她的双眼要她猜是谁、门外有人高喊“限时挂号拿印章”……妈妈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

6.这五百里路,慧能曾经一步一步走过。我的父亲母亲,曾经一寸一寸走过。时光,是停留是不停留?记忆,是长的是短的?一条河里的水,是新的是旧的?每一片繁花似锦,轮回过几次?成年人不记得年轻是怎么回事,他们太自以为是了。坐下来喝杯凉茶,你说:“带你回杭州老家好吗?”“不去,”她说,“他们都死了,去干什么呢?”“那个表妹也死了吗?”“死了。她还比我小三岁。都死了。”那个“都”字,包括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包括情同姊妹的丫头,包括扎辫子时的同学,包括所有唤她小名的同代同龄人。

7.你开始留意商店,有没有,专门卖适合八十岁妇人的衣服?有没有,专门想吸引这个年龄层的商店?有没有,在书店里,一整排大字体书,告诉你八十岁的人要如何穿,如何吃,如何运动,如何交友,如何与孤独相处,如何面对失去,如何准备……自己的告别?有没有电影光碟,一整排列出,主题都是八十岁人的悲欢离合,是的,八十岁女性的内心世界,她的情和欲、她的爱和悔、她的时光褪不去的缠绵、她和时光的拔河?有没有这样的商店、这样的商品,你可以买回去,晚上和她共享?(悟:岁月是把刻刀早已在她的脸上、身上雕刻了多少的纹路,可是这纹路一点都不美,每一次看一下只会感觉到时间的沧桑。她时常因手脚疼痛,没有笑容的脸庞;她日渐被时光褪去颜色的头发,染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又一次白了。我曾经总是批评她为什么不能向其他妈妈学习,我不愿听她的唠叨声,总是选择性的屏蔽。而她呢?还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自己的日常,为了多挣一分钱节假日无休息,给自己买衣服总是买最便宜的,却总是劝我要给自己买几件好点的衣服。这个朴实的妈妈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其他的呢?时间带走了许多属于她的美好,她却没有怨言。)


讲父亲:

1.当他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2.八十岁的人,每天开车出去,买菜,看朋友,帮儿子跑腿,到邮局领个挂号包裹。每几个月就兴致勃勃地嚷着要开车带母亲去环岛。动不动就说要开车到台北来看你,你害怕,他却兴高采烈,“走建国高架,没有问题。我是很注意的,你放心好了。”没法放心,你坐他的车,两手紧抓着手环不放,全身紧绷,而且常常闭住气,免得失声惊叫。他确实很小心,整个上半身几乎贴在驾驶盘上,脖子努力往前伸,全神贯注,开得很慢,慢到一个程度,该走时他还在打量前后来车;人家以为他不走了,他却突然往前冲。一冲就撞上前面的摩托车,一个菜篮子摔了下来,番茄滚了一地,被车子碾过,一地烂红。

3.他坐在那片黄昏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先递过来汽车钥匙,然后把行车执照放在茶几上,你的面前。你走出门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对自己有一种满意,好像刚刚让一个骁勇善战又无恶不作的游击队头子和平缴了械。你不知道的是,一辈子节俭、舍不得叫计程车的他,从此不再出门。

4.我们记得他的暴躁,我们记得他的固执,但是我们更记得他的温暖、他的仁厚。他的眼睛毫不迟疑地告诉你:父亲的爱,没有条件,没有尽头。

5.他的嘴不能言语,他的眼睛不能传神,他的手不能动弹,他的心跳愈来愈微弱,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和你们感应的密码,但是你天打雷劈地肯定:他心中不舍,他心中留恋,他想触摸、想拥抱、想流泪、想爱……

(那个身姿矫健,那个时刻是我最坚强后盾的人,每一次回来看看他都有不一样的变化:第一次我发现他走路走的很慢,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后面,我还笑话他:“你走的真慢”,但说着说着自己心中就有了酸楚味。第二次我发现他瘦了、背弯了,我又是想起了曾经嫌弃他胖时说的话。这一次我又发现他的眼睛模糊了,他去上班我给他准备了苹果,他说也要给他工友带一个,本来都装好了,他却分辨不出哪个是给他的,明明就是一个大一个小,一个上有疤一个上没有呀。后来我给他的苹果袋子里装了一个月饼,以便区分开。那个他每日被生活重担压着,上有老下有处处依赖他的子女的男人真的老了)


讲兄弟朋友:

1.我们不会跟好友一样殷勤探问,不会跟情人一样常相厮磨,不会跟夫妇一样同船共渡。所谓兄弟,就是家常日子平淡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各自做各自的抉择和承受。有时候,我们问:母亲也走了以后,你我还会这样相聚吗?我们会不会,像风中转蓬一样,各自滚向渺茫,相忘于人生的荒漠?然而,又不那么简单,因为,和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从彼此的容颜里看得见当初。我们清楚地记得彼此的儿时——老榕树上的刻字、日本房子的纸窗、雨打在铁皮上咚咚的声音、夏夜里的萤火虫、父亲念古书的声音、母亲快乐的笑、成长过程里一点一滴的羞辱、挫折、荣耀和幸福。有一段初始的生命,全世界只有这几个人知道,譬如你的小名,或者,你在哪棵树上折断了手。兄弟,不是永不交叉的铁轨,倒像同一株雨树上的枝叶,虽然隔开三十米,但是同树同根,日开夜合,看同一场雨直直落地,与树雨共老,挺好的。

2.每一次说“保重”,我们都说得那么郑重,那么认真,那么在意,我想是因为,我们实在太认识人生的无常了,我们把每一次都当作可能是最后一次。

3.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

(每一次都是相见与分离,早已练就了冷硬的性格,不再惧怕离别,不是因为想着会有下一次的重逢,而是各自忙各自的,只要知道大家都好就行了。家庭、工作各个充斥着忙碌的身影,身不由己中,哪里还有多余的想法呢?)


讲生活:

1.两个人一起走时,一半的心在那人身上,只有一半的心,在看风景。要真正地注视,必须一个人走路。一个人走路,才是你和风景之间的单独私会。

2.我们这一代人,错错落落走在历史的山路上,前后拉得很长。同龄人推推挤挤走在一块,或相濡以沫,或怒目相视。年长一点的默默走在前头,或迟疑徘徊,或漠然而果决。前后虽隔数里,声气婉转相通,我们是同一条路上的同代人。

3.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4.譬如国也许不可爱,但是土地和人可以爱。譬如史也许不能信,但是对于真相的追求可以无止尽。譬如文明也许脆弱不堪,但是除文明外我们其实别无依靠。譬如正义也许极为可疑,但是在乎正义比不在乎要安全。譬如理想主义者也许成就不了大事大业,但是没有他们社会一定不一样。譬如爱情总是幻灭的多,但是萤火虫在夜里发光从来就不是为了保持光。譬如海枯石烂的永恒也许不存在,但是如果一粒沙里有一个无穷的宇宙,一刹那里想必也有一个不变不移的时间。

5.“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6.乡下孩子的世界单纯而美好。学校外面有野溪,被浓密的热带植物沿岸覆盖,莓果的香甜气息混在空气里,令人充满莫名的幸福感。溪水清澈如许,赤足其中,低头便可见透明的细虾和黑油油的蝌蚪在石头间游走。羽毛艳丽的大鸟在蓊郁的树丛里忽隐忽现,发出古老而神秘的叫声。头发里粘着野草,带着一身泥

7.“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8.我想有一个家,家前有土,土上可种植丝瓜,丝瓜沿竿而爬,迎光开出巨朵黄花,花谢结果,累累棚上。我就坐在那黄泥土地上,看丝瓜身上一粒粒突起的青色疙瘩,慢看……(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家,这样简单又这样难,这个家需要钱与闲,需要自己的付出,需要这个心态,希望有一日我的生活也是如此)

谨以此文,感谢我生命中的这几个或者许多爱我和我爱的人。(我看了这本书后结合我自己的感悟,就想说说我自己所想的、想说的。而文中大篇的择抄语句都是我喜欢的,我明白的却说不出来的话语。所以我一个字都不想删,就都择抄过来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目送》中的深情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