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奇谈【十】 收胎

      小镇有收魂习俗，土话叫做收胎。小孩的魂魄不稳定，也有撞鬼或者丢魂的大人，所以有问题时需要找娘娘婆收胎。

      过年前几天，大家忙于过年的时候，也有很多外地回家收胎的，有用没用另说，给小孩收下胎，求个安稳也心里踏实。

      以前给自己收过胎的娘娘婆已经不在了，我妈多方打听之下，得知了在不远的村子有个娘娘婆，于是查寻好一个好日子，带着几个月和一岁多的孩子驱车赶往农村。

      到了村庄，问到了居所，可惜娘娘婆被人接走了。听说是被人大清早开车接到市里面了，这不是白跑一趟吗？没手机号码的尴尬！从她老公哪里得知，她做完法事得五六点才回来，已经很晚了。为了不干等着，只能答应从市区把她接到自己家，收完胎再把她送回村里。临走之时，还跟附近村民打听了娘娘婆，据说出道三十多年了，因为有病，一直在家没出山，近几年好了才出来，然而这个病并不是医院治好的。

      回到市里，在家等她，因为不知道等多久，我们玩起了牌。玩的正高兴时，我妈带回来一个大妈，大约六十岁左右，瘦瘦的，皮肤黑里透红，肩上还斜背了一个麻布袋，一看就是农村劳动者 。

      招呼过后，娘娘婆便拿出了她的工具，或者说是法器。招呼我们把打牌的桌子移到阳台，打开窗户，找来一块废弃的瓷砖放在桌子前面，然后在瓷砖上面烧起了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嘴里还不停的念着什么，烟全部聚成一缕，有序的飞出窗外。

      几分钟以后，估计是该念的都念完了，她放下手中的纸钱，从麻布袋里面掏出一块木头放在桌子上。我凑近一看，原来是个圆木筒，里面装满了大米。

      娘娘婆将木筒放在桌子正中间，往大米里面插上三支点燃的香，然后将一块绣有图案的红布罩住自己的头和眼睛。迸来以为她还要看小孩呢，没想到她自己在哪里念起来什么，感觉是咒语一样。

      几分钟过后，娘娘婆拿下红布，从自己的袋子里面拿出来一个翠绿色的碗和七个古铜币，然后转头说：“是那个小孩？还有给我来一碗清水和一碗大米。”

    一切就绪后，她看了看小孩，然后向她的碗里面倒了半碗清水，双手握住七个铜币，念完一些听不懂的话后，松开双手，铜币自由落在碗里。她拨动着碗里的铜币，像是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对我说了一些小孩应该注意什么，命里缺什么，以后穿什么颜色，在什么方位生活会好一些等等。

      我妈听完，走到后面悄悄跟我们说，这个娘娘婆说的跟看八字人说的差不多，看八字的人至少告诉了他生辰八字，而娘娘婆我们自始至终只说了给小孩收胎。“小孩晚上哭闹，你们按我说的做就没事了。”娘娘婆突然转头对我们说道。

      这一说我妈更信她真有本事，因为我们没人跟娘娘婆说过，一直安静的做一个看客和听客，而且小孩确实也是这个问题。

      娘娘婆要了小孩的衣服，将衣服拉直放在碗口上面，开始往衣服上面放大米。一开始没看懂，后来我大概懂了，一粒她木筒里面的米，一粒我家的米，按这样的先后顺序，在衣服上面摆出了一个看不懂的符。摆完了大米，又念了一会儿，并向符哈了几口气，最后嘱咐我们，将衣服上面的米煮给带孩子睡觉人吃，衣服给小孩穿七天。

      当我们都觉得完事的时候，她拿出来一个红包，这是要干嘛？凑近细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红包，上面写的万事如意。我心想难道完事了，这是要我们往红包里面塞钱吗？我环视了一下亲人，好像都不明白啥意思！

      安静的客厅，猜想的人们，没一会儿，娘娘婆开口了：“这是一个普通红包，不过后面我画了符，等下我往红包里面装点大米，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们将有符的这面挨着小孩后背。”

      听完我没忍住开口了：“这个符能贴住后背吗？小孩乱动的！”。娘娘婆回道：“你放在两件衣服之间知道吧？这样没问题的。还要晚上睡觉，最后一个进门的，将高粱扫帚倒放后顶着门。我这里还有一根刚才做过法的红绳，你们将它系在小孩睡觉的窗外。”

      关于扫帚的材料，新旧，还有倒放天数，后来又详细问了。红绳怎么系，需要在窗外多久也详细问了一遍。最后娘娘婆，弄了两杯开水，做了法并近距离对着水哈了气，要求一杯大人喝，一杯小孩喝。小孩不懂还好，大人一直在看着，硬着头皮喝下那杯水的时候，我偷偷的笑了，那情景太尴尬了！

      一切完事后，那三柱香也灭了，我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娘娘婆已是满头大汗了。吃完饭给完钱，要走的时候，娘娘婆对我妈说：“晚上不要带小孩出门，小孩受到惊吓的时候，要一直叫小孩的名字并且安抚，七天之后将煮熟的热鸡蛋去壳，在小孩的前胸和后背滚动揉。”

      我妈听完，有点迷糊了，可能开始说的太多，年纪大了记不住，想让娘娘婆从头到尾再说一次，但是娘娘婆说，没有灭香之前可以，但是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开始说了什么！无奈的我们只能看着她离去时神秘的背影消失。

      如今过完年有段时间了，听我妈说早就好了，这样看来那些事情也没白折腾。还是小时候好，带件衣服到娘娘婆那里，然后回来把衣服给小孩穿几天就好。

      一切都在变，收胎也在变，如同生活，好坏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