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蓝禾投资公司。
“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吗？”说话的声音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安排好了，今晚的飞机飞上海。”“好，之前有关智能家居的项目提案做好了吗？”
“抱歉、抱歉、姜总，昨天沈总叫我跟进了一个其他的项目，所以我……”
身高170的助理，在个子娇小的女人面前，气势反倒输了一大截。
姜小果停下脚步，转身打量陈助理，如今的她穿着优雅得体的职业装，留长的头发垂到肩膀，眼神里少些了无畏，多了几分锐利与锋芒。
她将文件夹放入助理的手中，红唇轻启：“作为一个实习生，我希望你能分清一个项目的轻重缓急，不要做一些无用功的小聪明，比如——讨好沈总。”
”我的组里更不需要只会谄媚和讨好的人。”
身材惹火的助理抱住文件夹，脸色略显难堪：“对、对不起……姜总。”
“我不需要无用的道歉，希望在飞机起飞之前，你的项目提案已经发到我的邮箱。”
姜小果利落转身，走入办公室。
她到达办公室后，才松了口气，方才凝重的神色松懈下来，她用手揉了揉自己脸颊：“刚才会不会太凶了点儿？”
“但是不严肃指出她的错误，总不能等到实习期一满，就让她卷铺盖走人吧？”
“当时那人不也是这么严格要求我的吗？”
姜小果转动着办公椅，白皙小巧的腿肚抵在窗边：“腰好疼啊……”
“也不知道那人当初是怎么忍下来，在办公椅上一坐就是一天的。”
“姜总，你的热牛奶。”身后猛然传来声音，姜小果立刻放下腿，转身坐稳，又恢复成干练，利落的模样。
穿着白衬衫的清冷少年，将咖啡端到她的桌上。少年名叫林知，话少内敛，业务能力却强到吓人，刚进入蓝禾就挖掘出一个极具潜力的项目，在姜小果的指导下，两人为公司创造近50倍的回报值，一度在业界传为佳话。
林知也成功晋升为蓝禾40岁以下女性的最佳择偶人选，只可惜这人虽然皮囊极佳，为人处世却宛如木头，丝毫不解风情。
比如现在，进来之前也不知道敲个门。
“小林……”姜小果叫道。
“姜总，据我得知，你只比我大4岁，所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姜小果：“……”
姜小果有点郁结，这性子怎么跟……那人有点像。
“小林，我要去上海出差一段时间，你跟我一起去吧。“
“跟您出差的不是兰西吗？”
姜小果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改人了，就你。”
“好，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出去工作了。”
姜小果的视线落在那杯热牛奶上：”等等……”
“姜总还有事？”
“林知，我记得让你给我准备的是冰美式，而不是热牛奶，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应该明白。”
姜小果敛起神色，冷眼瞧着他。
“姜总……”林知忽而转身，双手撑在桌沿，似笑非笑地对上姜小果的目光。
“老喝冰美式对胃不好，上海那个项目至关重要，希望姜总能爱惜身体，不要——拖累旁人。”
姜小果：？？？
“林知，你这话是说我要拖累你了？？”
林知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姜总……明白就好。”
林知离开，姜小果气的牙痒痒：“要不是念在这货能力超群，就按他这副桀骜的性子，我得开除他一万次，一！万！次！”
二#
上海，商务车上。
“姜总，这里是盒盒购CEO的人物资料。”林知将文件递到姜小果手中。
姜小果翻看第一页，上面印着一张人物照片，男人的眉眼倨傲，薄唇微抿，带着近乎冷峻的弧度。
她的手蓦然停住，继而无奈一笑：“还是遇到了啊。”
“姜总，我给您简单说一下，盒盒购的新任CEO叫周寻，身价过亿，曾在普凌投资任职，任职期间，替普凌募到超过回报率100倍的项目，后因私人原因离职，之后来到上海负责智能AI的项目，最近被盒盒购以极高的薪酬挖走。”
“周寻是目前金融圈内最年轻，也最具投资眼光的商业奇才。”林知一板一眼地复述资料。
“商业奇才？”姜小果笑了笑。
“倒是名不虚传。”
林知耸耸肩：“这只是人物资料上对他的评价，我倒觉得他并非传言所说，毕竟——普凌私募是个极好的跳板，也是目前风头最盛的投资公司，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该放弃普凌，这个决断非常失策。”
姜小果手指顿了顿，将文件丢到林知身上，轻声道：“我知道了。”
“周寻这人性格严谨，极重专业能力，姜总你还是认真看下他的资料吧，方便我们更好的了解他的喜好性格，好对症下药。”
姜小果看向窗外，将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小巧莹白的耳朵。
这些年，姜小果在蓝禾任职，拿下好几个大项目，给公司创造了极高的收益回报，人人都说姜小果是金融圈内少见的精英女性，也有许多大公司对她抛向了橄榄枝。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寻。在周寻手下工作的那一年，她学会了在之后五年都不曾学会的宝贵商业经验。
也是因为周寻，她才会年复一日的以超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连她知道都不曾察觉到，这几年的她，早在无形之间，烙上了周寻的影子。
圈内人士欣赏她的投资眼光，钦佩她对项目的执着果断，但，只有周寻，唯有他，从未真正夸过她一句。
如今……是时候让他瞧瞧现在的自己了。
姜小果转头，声音理智而冷静：“我们做投资的如果要从一份简短的人物资料下功夫讨好他人，不如以实力和专业说话。”
她的眼神笃定而自信，像是透过林知，望向了别处，林知微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太欣赏这样的姜小果了，自信张扬，具备强者的所有条件。
姜小果歪唇一笑，又带着点少女的狡黠：”走吧，我们去会会他。”
晚上八点姜小果穿着一袭剪裁优雅的高定小黑裙和林知出现在商务晚宴上，她齐肩的黑发梳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利落干脆，又不失优雅。
林知今天也穿上了一身深灰色西服，眉眼疏朗清冷，身姿挺拔，两人的出现吸引了场上大多数人的目光。
“姜总，周寻就在前面，我们去和他打个招呼吧。”林知在一旁提示。
恰巧，周寻转身，正对姜小果的目光，姜小果绷直了身体，调整到最恰到好处的微笑，径直走向他。
“周总您好，我是蓝禾投资项目部负责人姜小果”她伸出右手，目光无比精准，无比冷静。
周寻看向她身畔的林知，又不动声色地敛下神色，伸出手。
姜小果握住他干燥微凉的手指，轻轻一握：“幸会，周总。”
周寻随意靠在桌前，眉峰微挑：“你们是为了盒盒购的事来的吧，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公司早已属意普凌投资，贵公司的体系并不适合我们公司的长期战略发展。”
“嘁，老狐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姜小果不甘示弱地向前走了一步，与周寻不过咫尺之间。
“周总，我知道您之前任职普凌，对普凌有特殊的感情，但是从盒盒购的长期发展而言，我们蓝禾一定能最大限度的尊重盒盒购的创业初心，也能给予盒盒购最大限度的经济支撑，还希望周总能认真考虑一下。”
周寻看着眼前的女人，今天的姜小果穿着挑不出一丝错处，精心挑选的裙子勾勒出她的窈窕身线，宛若天鹅一般柔美的颈微微打直，眼中皆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那个在晚宴上穿错衣服，因他的斥责而委屈落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如今早已褪去毛躁与青涩，如同珍珠被拭去蒙尘，绽放出属于她独特的光彩。
这样的姜小果，很难有人能抗拒她的美吧？就连……她身旁的那个男孩也是这么想的吗？
“姜小果。”周寻轻声开口。
姜小果神色一顿，将发丝随意地别在耳后，报以笑意：“不知周总考虑的如何？”
周寻抿了一口杯中酒，朝林知示意：“你的新助理？”
“是，他叫林知，是个非常优秀的实习生，曾跟我合作……”
“我知道，你们负责的一个项目，给蓝禾创造了近50倍的收益。”
“看来周总很了解我嘛，所以，您如果选择蓝禾，我们一定能帮助您达成共赢。”
“你之前在普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努力过。看来，喜新厌旧还真是你们女人的天性？”
姜小果露出标准微笑：“那刻板印象也是你们男人的天性了。
姜小果早已不是他周寻的实习生，她也不再是，总在追赶的一方。
如今的他们，势均力敌。
此时，林知忽而挡在姜小果身前，侧身对她说道：“姜总，那边的何总对蓝禾很有兴趣，我们可能需要过去一下。”说着，他的手微扶在姜小果的腰间。
“林知，你这是干嘛？！”姜小果打掉他的手，心虚地瞄了几眼周寻。
周寻的目光猛然收缩，冷意攀上他的眼角眉梢，危险似乎在悄然蛰伏。
“既然周总还有其他的选择，不如让他好好想想，何总还在那边等我们。”林知义正言辞。
姜小果点头：“那周总，我们先过去了。”
“站住——”
周寻的指节敲打着桌面，神色看似漫不经心，但双手紧握的酒杯，指尖已然泛白。
“姜总既然想跟我谈合作，今晚宴席结束后，就来找我吧。”
“对了，我只要——你一个人。”
他目光平静直视着她，这平静背后却藏着不可企及的深海。
时隔多年，她每每望向这双眼，内心仍是惊涛骇浪，不可避免地受他牵动，甘愿折服于此。
姜小果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凑到周寻耳旁：是不是今晚见了面，盒盒购就是我的了？”
女人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鼻端，轻而浅的声音如同猫爪轻挠。
周寻身体的某处赫然绷紧，目光也炙热了几分。
传言说周总性格严谨，最注重专业能力，现在却私下邀请女性单独赴约，不觉得有失你的身份？”
少年并未因周寻强大的气场而胆怯，清冷的面容上隐有一丝敌意。
林知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像周寻，或许这也是姜小果选择他的原因？
不得不承认，林知的年轻、无畏、包括少年特有的莽撞与冲动，都是他身上所没有的东西，他居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嫉妒。
不行，他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他会发疯的。
他极力敛起神色，仰头喝尽杯中的酒：“那就要看姜总自己的抉择了。”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较量着，姜小果拉着林知的衣角：“你先别冲动，不是说何总在那边等着吗，我们先过去再说。”
说着，姜小果拉着林知离开。周寻看着姜小果离去的身影，嘴角晕开一丝淡漠的笑意。
“这个姜小果，到底想做什么？”
三#
杯盏觥筹间，姜小果与何总交谈甚欢，直至晚宴结束，林知就没笑过。
姜小果顶着红扑扑的脸，半靠在沙发上，神色褪去了几分锐利，显得有些娇憨。
“姜小果——”
“有大没小的，叫姐姐！”
林知不理会她的抗议，黑着一张脸，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你和周寻有故事吧？”
“故事？”姜小果撑住下巴，抿唇而笑。
“我以前可是他的实习生呢，他教会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现在大概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你努力聪明，又有野心，就算不是因为他，你还是能得到你想要的。”
“是么？”姜小果望着他，大大的杏仁眼有晃动的水光浮现。
“你还喜欢他，对吧。”
“对啊，我喜欢他。我超级、超级、喜欢他。”姜小果捂住脸颊，嘴角上扬甜蜜的弧度。
林知一愣，神色有些受伤，他没料到姜小果竟毫不避讳地说出这句话。
“他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压根就没有珍视过你。”
“他就是最好的。”姜小果不满。
“你不是喜欢他的专业能力和投资眼光吗？再给我一点时间，以后的我绝对不比他差。”
“我能做到最好，我保证。”少年的许诺带着些许天真。
姜小果摇摇头，：“那些外在的特质条件都不是我喜欢的理由。”
“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他。”
“是我不够好吗？”少年迟疑地询问，他所有的倨傲矜持，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全都化作了不甘心。
“不，你很好。”“你以后一定有所作为，也一定能遇到真心喜欢你的姑娘。”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
“因为……因为……”姜小果有些语塞。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我了。”周寻径直走了过来。
姜小果看到周寻的一霎那，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借着酒意软糯地开口：“老公……”
林知瞳孔蓦然放大。“你叫他什么？！！”
姜小果难为情地摸摸头发：“那个……实不相瞒，我跟周寻已经结婚了。”
她和周寻早在三年前就领证结婚了，但两人都呆在金融圈，又都是工作至上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结婚的消息，没有昭告所有人。
所以，林知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半个月前，她和周寻吵了一架，一直处于冷战，直到今晚，才是他们冷战后的第一次见面。
姜小果没有戳破和周寻的关系，她想试试抛开这层亲密关系，她是否能得到周寻的肯定。
周寻环住姜小果的肩膀，眼中的淡定深深刺痛了林知，他骄傲，冷静，但他唯独没有这种淡定的本质——那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拥有姜小果的自信。
“林知是吧？谢谢你今天对小果的照顾，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
林知看着姜小果：“如果是四年前，我和他共同竞争，我会不会……”
“不会。”姜小果开口。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或是未来，我要的人只会是他。”
周寻心中的忐忑和危机感随着姜小果的肯定，终于烟消云散。
即使抛开一切物质与外在条件，姜小果仍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可爱？
四#
周寻驮着醉酒的姜小果回到了家，姜小果借着酒意，不老实地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老公……”
周寻：……
“老公，你看看我……”
周寻：……
姜小果双手抱住周寻的腰，戳了戳他的肩膀：“周总？”
“寻寻？”
周寻将她的手机甩了过来：“发朋友圈，公布你已经结婚的消息。”
“啊……现在吗？”
周寻咬牙：“现在、立刻。”
“周总什么时候开始注重这种事情了？”
“我劝你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姜小果乖乖拿出手机，发了朋友圈，得意朝他眨眨眼睛。：“报告，已成功完成任务。”
“那么，该说说第二件事了。”
姜小果：？？？
“怎么还有啊？”
周寻按住她的手，眼底氤氲着危险：“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在外边和别人喝酒？”
“那、那个……这不是应酬嘛。”小姑娘心虚地嘟囔着。
“四年前有个段振宇，四年后又冒出个林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姜小果笑眼咪咪：“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周寻气结，捏住她的脸颊：“我会吃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嘁，吃醋了就吃醋了嘛，还不承认。不过……周总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哈哈哈。”
周寻猛然将她压倒在床上，钳住她的手腕，轻咬住她的耳垂：“以后还敢不敢喝酒了？”
“我……”
他的唇滚烫，缓缓移至姜小果的唇角：“回答我。”
“欸欸……你、你先起来再说。”
周寻冷笑，步步逼近，直到整个人都压在姜小果的身上：“给你两个选择，一，辞掉工作来上海，二，辞掉林知。”
“周寻，你这有点过分了，人林知挺优秀的……”
“不愿意？”周寻的指尖拨弄着她的肩带，微微挑眉。
为了避免今晚被周寻折腾的死去活来，一向识时务为俊杰（没骨气）的姜小果妥协了。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觉得周总说的对。”
“还过分吗？”
她继续摇头：“不过分不过分，我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特！别！好！”
“姜小果，你知道你哪一点最可气吗？”
“啊？”她抬头看着周寻，带着一点酒醉后的迷茫神色。
“就是你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时候。”说完，他的唇吻了下来。
过去的十年，他曾无数次孤独前行，事业带来的殊荣并不能完全填满他内心的贫瘠与落寞。直到一束名为“姜小果”的光出现，彻底照亮了他冰冷秩序的世界。
现在的他，最大的骄傲是作为姜小果的丈夫，他再也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唔……你先起来说话。”小姑娘红着脸，轻轻推着他。
周寻的唇缓缓向下游离，低沉的磁音回荡在她耳侧：“小果，给我生一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