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这个春天过去了

刚刚产生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我跟她还是朋友,我还是可以每天下课去找她聊天,她还是可以陪我去抽烟,她的脑袋和头发还是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记得我跟她说过,她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中国朋友,也是第一个不抽烟,但是等我抽烟的时候,没有让我感觉到不好意思与她不耐烦的人。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因为我好久没有长时间说中文,时不时会说出韩语,她也是第一个我在她面前说韩语而不会觉得我很麻烦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第一次见面,我就可以很放松不用挑起神经,很舒服自然地开朗说话的人。

她也跟我说过,她在这里就只有两个可以称作好朋友的人,一个是婷姐一个是我。她向我吐露她所有的故事,在我认为还不是很熟的时候,就在喝醉后向我展现她的脆弱,虽然她不承认她那次有哭,但是我看见了。我不喜欢让别人看见我的脆弱,所以每次一看到竟然有人在我面前哭着说话时,就觉得自己被别人交付了真心,很动容。

我还记得我们之前常在学校散步,坐在最中间的台阶或草地上放歌聊天。有次问卷调查马上就要交,我在学校里跟她做着,我想着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我要抓紧做完,然后可以跟她聊天。我还在做的时候,她就对我说,等会儿你弄完了我们聊一会儿啊。我笑着说,是啊,不然我做这么快干嘛,我用电子产品从来没有用这么快过。然后我们就喝酒喝到烂醉到早上。那天我想醉来着。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受影响了,想喝醉后可以说一下来着。但还是忍住没说。那是我们的第二个通宵。从校园,到江边,中途时不时去她家上个厕所,后面就直接转到她家里坐在地板上。

我曾经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小妹妹。后来发现她其实什么都看得见,每次她跟我说的猜想,在后来我发现都是正确的。我以为她不了解我。直到那次在江边喝酒,她对我说,我觉得我算了解你了,可能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真的吗?我不信。

然后她告诉我,你很想让别人认可你,你想让别人都认为你很强,但其实你不是,你很脆弱。我被她的这句话给愣住了,我说是吗,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是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但我似乎被戳中了,直到现在依然触动我。像被扒了衣服一样。

她总能看穿我的情绪和状态。哪怕有时只是转瞬即逝。让我一度觉得我在她面前是透明的。

就是那句话,凭她对我的了解程度,以及我对她的了解程度,让我面对现在的状况,如此惊愕,如此寒心,如此气愤,如此生疏。

在家乡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我以为她不够了解我,我并没有过多的展现自己的心理活动。但有次她突然提了一嘴,我惊了,我没想到能比我想象中更了解我,包括在韩国跟她打电话,她的话也能安慰到我,帮助了一些。

我从来没想过会在韩国结交到亲密朋友,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中能再多一个彼此交心的朋友。

我跟她约定,以后我去上海她带我逛永康街逛网红店,她来重庆我去带她我最常去的酒吧玩儿。我们有很多约定。咖啡馆,爵士吧,黑胶清吧,海边。好多都不能实现了。我是一想到就会有期待的人,如今约定落空,也有些许失落。

一周内,一件事发生多种变化,而每种变化都越来越坏,快过我自我心理调节的速度。每次我觉得我调节好了,就这样吧,然后变化又会突然袭来。比如昨天。但凡这些东西拉到一个月之内,都不会给我带来如此的错愕与手足无措。但因为我了解她,所以我在某种程度上表示理解。但也仅仅是在某种程度上。

朋友总是一个接一个地来了又走。Shindy回印尼后,我跟她成了朋友,现在她走了,我也结交到了新朋友。而Shindy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曾让我在韩国感觉不那么孤独了。因为她说英语时的自信,感染了我,我也可以一个人时,大胆与韩国人对话了(虽然现在还是要在心里默默鼓起勇气),如果不是她的自信与对待化妆的牛逼技术感染了我,我也不会认识到新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情绪抵达我无法平和生活的程度,我也不会去喝酒跳舞,宣泄力气,也不会认识到新朋友。如果朋友注定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一个接一个的走。那其实早已注定。

但也因为她的离开,我的孤独感愈加深刻。

昨天突然看见被删除了微信,IG也被移除。昨晚高丽大校庆,汇聚在校园里的大概有几万人,我站在舞台下的侧面,看着几万人都在呼喊都在舞蹈,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了,好像几万人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

上帝一定要把我从几万人里单拎出来,放在火炉上烤吗?这是我昨天从八九点到早上的心理活动。

我想我是情愿难受的。我是自愿让自己下沉的。但是如果能够不再那么难受就好啦。

没有过过春天,第一次感受到春天是如此舒适。韩国的春天比我想像中的长,却也比想象中走得要早。

这里的冬天很长,曾是我度过最冷郁的半年。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刚好冬天接近结束。

就在前几天,我一出门,一股热浪就朝我吹过来。

啊 夏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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