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离人

自外公去世后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还在恍惚,仿佛外公并没有离开,依然在乡下老宅和外婆悠闲地看着日出日落。

外公八十一岁的高龄,在我映像中可以说的上是健步如飞,身体十分的硬朗,甚至比我这个年轻人更有耐力,走上几公里都不带喘嘘的,可是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外公突然就不好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肺癌晚期。这就像是无稽之谈,怎么会呢?那么健康的身体怎么就突然癌症晚期了呢?

全家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跟外公说,只说小毛病就是要一直吃药才行,渐渐的外公只能拄着拐杖走路,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每一步都走的艰难,癌细胞扩散到全身,特别是腿,每天就像针扎一样的疼,都说病急了乱投医,亲朋好友都在出主意,谁遇到个好的老中医,谁的偏方是对症的,就这样外公每天都在吃药,躺在床上,除了吃药就是吃药,饭都没怎么碰,不到一周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妈妈和小姨他们每每看见外公这样就流眼泪,外婆也患有轻度的阿兹海默症,也都没和她说,但她一直记得外公,我在屋外听见外公的呻吟声,从不喊疼的人一直在哎呦哎呦的嗔唤,外婆就赶紧跑进屋里为外公揉着身体,擦点药酒好让他没那么疼,但这仅仅是微弱的一点作用,不到一会儿又开始疼,我们什么办法都使了,外公看见广告说有止疼药,他以为只是腿疼,就让买,我们都还没告诉他的病,也顺着他的意思买了,好宽慰他的心。

好景不长,在四月十号左右外公就不太行了,一直在医院住着,输着并没有太大作用的药水,他一直嚷着转院,说去骨科,腿疼就应该去骨科看,可他的病并不是简单的腿疼,舅舅没法只好同他说是癌症晚期,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这时候手微微发抖,泪水也止不住的流,大概是绝望了吧,每天数着日子过,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在四月二十五日这天外公突然大好了一样,吃了一个火龙果,又吃了好些东西,我们都以为要好了,可以撑过去,所以舅舅想回趟广州处理工作上的事,刚走一天,医生就宣布外公不行了,让我们撑着他还有口气在赶紧拉回家,妈妈整个人都颓废了,打电话给小姨和舅舅他们,赶紧回来看一眼,外公使劲儿地呼吸着,就是不肯闭眼,到了二十八日只差舅舅还在路上了,似乎外公就是在等舅舅一样,刚到家楼下,外公的脉搏就不怎么跳动了,那时我才知道人死是有三口气的,第一口倒腾,第二口,在第三口就没了,舅舅刚好是第三口的时候跑到外公的身边叫了一声爸。外公就永远的闭上了眼,一屋子的哭泣声,响彻云霄,穿好寿衣的外公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堂屋中间,我去看了好几次,心里总认为他还在,因为他就躺在那里,晚上躺在棺木旁边睡,有人问我,你怕不怕,为什么要怕,这是亲人。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离世的人是亲人,心里没有怕的概念,相反舅舅害怕,外公走的时候还不敢抱他,我才知道人死了是真的冰凉,还硬硬的,肤色泛白,是真的没有血色,其他颜色都没有,就像一根杆,可以直立。

在家停了几天,就把外公送到了殡仪馆火化,那次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整个殡仪馆都很肃杀,充斥着各种悲伤,哀乐久久不停,化尸炉一直不停的运作,声音不大,却让人毛骨悚然,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里面火化,一拨人走了又一拨人来,轮到外公了,都想深深的把这个老人印在脑海,看见外公被送进了火化间,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在外面听着机器运作的声音,妈妈小姨在哭泣,一些亲人在外面等,我们坐在里面,怎么就突然到这个地步了,明明几天前人还在的,说不上的悲戚,一个小时等待,终于结束了,推进去还是肉身,出来就只剩一些骨头了,并不是一把灰,收敛人,把这些骨头装在骨灰盒里,我们就启程回家,外婆已经快哭晕了,接下来就是埋葬,山坡上的一土堆,外公就静静地在那里落下。

去年我还在想今年回家外公肯定会烤红薯给我吃,每年回家总会烤红薯已经烤了十几年了,但是今年注定吃不上了,往年外公总会拿鸡蛋拿鸡鸭这些来,说买不到家养的这么好的东西,自己家养的东西好,外面不知道喂养的什么,可是往后再也吃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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