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人（中篇小说）

                      六

      云岚在厨房里忙碌、张罗着，虽然她不理解丈夫给冬冬过生日的原因，但她和往常支持丈夫一样，她为今天冬冬的生日在精心地准备着，多尔、女儿莲叶和冬冬，还有敏姐和自己，五个人，至少要六个菜吧。

      拾掇六个菜不算什么，她吃过早饭后就到了菜市场上，买了几节莲藕，可以做一个凉拌藕片，意味着母子连心；一条鲈鱼，做一个清蒸鲈鱼，年年有余；还有菠菜，清烧个菠菜，象征着四季常绿、万事如意……她心里这样想着，怀着宁馨温暖的心情，麻利地择菜、切姜、剁肉，在厨房这家里的一隅，她仿佛是一位指挥者，揭锅、开火、下菜，在“滋滋啦啦”的油声和“叮叮当当”的交响乐中，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虽然家里近来生意不顺，磕磕绊绊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好像一艘航船在彩阳高照中，猝然地驰入了大雨磅礴的海面上，仿佛意味着家庭流年不幸的征兆，但只要丈夫在，她就心安、踏实，并无条件、心甘情愿地为丈夫帮忙、解忧，至于为什么要在这家庭多舛的时候为冬冬这么麻烦、跑腿、花钱而过生日，她相信丈夫自有他的理由，也笃信在丈夫这棵参天大树下，一切会逢凶化吉，家庭这艘航船依然会驰入阳光明丽的平静的港湾。

    莲叶和冬冬两个小馋猫似的绕着满桌子飘逸着香味的菜转来跑去、蹦蹦跳跳，并且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妈妈，今天节日吗？”

      “阿姨，今天是你生日吗？”冬冬这几天好像忘记了爸爸的事情，总是和莲叶一样前前后后尾巴一样黏着云岚，冬冬穿了件小红裙，和莲叶的白纱皱褶裙相映相衬，在屋里云一样地飘来飘去。

      看着两个天使一般的孩子，云岚有种情不自禁的慰藉和幸福，甚至心里这样想，冬冬要是自己的孩子多好！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知什么时候多尔已经进门回来了，从后面把冬冬抱了起来，亲昵地亲着冬冬的脸蛋，“今天是冬冬的生日。”父亲般温和、亲切地说道。后面跟着笑盈盈的敏姐，左手拎了个大蛋糕，在手里像自鸣钟一样晃来晃去。

    “噢，今天是冬冬的生日！”莲叶雀跃着连蹦带跳地把蛋糕提了过去，接着跑到桌边，笨拙、吃力地把蛋糕举放到了桌面上，云岚嗦嗦拉拉地帮着女儿结开了蛋糕系着的细结，乳白色的蛋糕上点缀着盈红的六个行体字：祝你生日快乐!下面是绿叶一般的英文：happy  birthday to you.

    冬冬已经忍不住了，伸着头、笨笨拙拙把一双筷子插向桌子中心的蛋糕。

      “冬冬，不要急，”敏姐笑呵呵地拦住了冬冬，亲切地拍了拍冬冬的肩膀，“你还没有许愿呢。”接着把一支支细细的红蜡烛插到了蛋糕上，多尔则跟着打着了火机一一点着。

      六七支蜡烛点燃了，红红的烛芯倏左倏右地烁闪着，一缕缕细烟袅袅飘飘，宛如六七个小天使在桌面上轻轻舞动跳跃，“冬冬，许个愿吧。”在云岚轻轻呵护和提醒中，冬冬闭上了眼睛，双手虔诚地合在胸前，默默地喃喃语语：

      “妈妈，爸爸，你们快回来吧！”

      冬冬心中还是没有忘记爸爸妈妈！云岚、多尔和敏姐三人惊异地对望了一眼，都轻轻、长长地叹了口气，多尔从冬冬的对面绕过云岚走到冬冬的身边，猫着腰在东东耳边亲昵、悄悄地说道：

      “想看看妈妈吗？”

      冬冬不解地侧过头来望着多尔，星星般的眸子中有些疑惑，多尔迅即打开了手中的手机，摁下了“视频通话”，手机屏上即刻映视出了丹迪，丹迪才醒来一样，惺忪着眼，无精打采地嘟嘟囔囔：

      “干啥呀，钱不是昨天下午转给你了？”

      “妈妈，妈妈，”冬冬看到丹迪，瞬时兴奋、欢快、幸福地喊起来，“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你不是想看冬冬吗？”多尔含笑对着机屏，用关心、亲切地语调说道：

    “况且你不说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吗？你看——”

      丹迪顺眼看去，桌面上点燃的蜡烛依然在盈盈地跳跃着，五张脸面笑靥可掬，月亮一般的蛋糕、清蒸鲈鱼、凉拌菠菜……全都星星烘月一般环绕在冬冬的身边，散发着美丽、温馨的亲情气息。

    “冬冬——冬冬——”丹迪的泪水瞬间从眼眶、脸颊涟涟地流了下来，泪眼婆娑，喃喃切切，“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

    只是敏姐在临走的时候，对送她的多尔说道：

      “钱到了，就快点办，别耽搁了，如果不行，我姐姐有个闺蜜也能办。”

    “你咋不早说？”多尔奇怪、诧异地看着敏姐，有些半信半疑。

    “我也是跟我姐说到这事时，才听我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