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文里的轻舞飞扬

        打从我听声儿的那天起,除了妈妈的声音,就是听电视机里的声音,从电视机里听到的,最多的好像也是戏文。


        不能出去和小伙伴玩儿的时候,就在电视机里找乐子,能依稀记得儿时的场景,多半儿是外面下着雪,阴冷,屋子里又昏黑,朱红色的桃木柜子上摆着据说是片区里的第一台14寸彩色电视机,然后小小的我就猫在被窝里看电视,奶奶在暖间里睡午觉,偌大的客厅间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儿。


       逢到周二,是没有节目的,只有搬出厚重厚重的唱片,听曼妙的歌,和咿咿呀呀的戏文,看着墨绿的浓黑的唱片泛着光幽幽的旋转,幻想自己也能够在唱片上轻舞飞扬来者。


      礼拜三的节目是比较丰富的,除了西游记,还有年画儿样的动画片,和各种各样的戏曲,那时候似乎没有央13,也没有“follow me”,记得的有一出“拾绣鞋”,是一个花旦唱的,梳着长流苏,扮相精致,戏文听不大懂的,她的手上没有道具,而每个动作都拿捏的细腻到位,或娇嗔,或蹙眉,举手投足都那么范儿,还有一出“白毛女”,是芭蕾舞剧,长大点才知道的芭蕾是用脚尖走路还能跳舞的,记得里面有一个人物,应该是大春吧,被地主打伤,脖子流血,就用一根极细的线坠一颗红的珠子,意味着血流下来,演员不停地蹦跳,血红珠子在他颈间上下窜动,着实逼真。


       回想起来,奶奶的家似乎有很多屋子,深洞洞,黑漆漆,我就把自己包成粽子,掩藏在软垫里,看着电视里的故事,也就忘记了黑和害怕,这个习惯保留到现在,洗澡的时候放CD,开电视,只要是有声音就好,好像已经不习惯静悄悄了。 


        听妈妈说,外婆的娘家,原来也是大户来的,外婆没出嫁的时候,是家里的大小姐,比不得百年前的殷商之家,但也不用做什么housework, 无非就是绣绣花,拂拂琴,听听戏什么的,自打嫁给我那革命的外公,就进入了一个红色时代,从绣花变成了纳鞋底儿,什么琴啊诗啊都随着四旧统统埋葬了,外婆也没能够再去闲情逸致的听戏文。


        每逢去外婆家,她总会亲手包桂花汤圆给我吃,也会用软软的腔腔唱梅戏,记忆中外婆的笑很温暖,眉眼中总透出淡淡的神韵,在外婆最后的那个冬天,我趴在她的床边唱梅戏给她听,外婆望着我笑,也不言语,这笑着的眉眼似乎又把我带进了童年的梦幻里,记忆中,戏里,魂牵梦绕,无以言表… 


       人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倒不假。

你可能感兴趣的:(戏文里的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