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生活（2则）

——“水边”小记

文/…

  “水边”是一个服务区，我们在这里加油，少停片刻，忽然觉得有几句感慨。

  昨夜一路几番风雨，或温情，或狂暴，早上终于见到了广东的白云和青山，从车窗向外环视，环境和浙江的地理极为类似，山峭水多，云气氤氲，望去半山腰的白云和白云上尖尖的露山我说：这里适合修仙。

  但我并不怎么欢喜，好像这里并不是我很想要去的地方，但也大约是疲劳了，我已很久没有远方这个兴趣了。年轻的远方，寄寓希望，像我万里奔腾，倒有一种悲壮的色彩。

  有一刻的沉默，望着山上异域的植被，十分嫩绿和新鲜，嗓子里仿佛涌出一股腥鲜，脑海里深刻地浮现了一个幼年天空的场景，不堪回首。眼前细细的高林，都不着皮衣，白白的茎杆，有手腕粗。丽娃也纳罕。我煞有介事地说：“这里水汽多，植物进化不需要树皮再来保护水分流失，热度高，都脱了衣服。”。丽娃笑而无语。

  我说：“这里的山和我们那里不同，比较尖锐，这里更像是山区。”。我于是想起了地图外缘的大海，在大海和大陆之间就是这突兀的高山，仿佛是一种隔断和阻止。青青的山，低低的云，我于是想起了“三青山”。回头望了一眼，丽娃目光痴呆，我说你睡吧，可以去后边。她说：“我陪着你。”，我说：“只要你在身边就是一种陪伴。”，其实我们都困了。

  一夜的奔驰，我们兴致勃勃的精力早消耗得奄奄一息。我们时而聊谈生活，时而聊谈未来计划，忽然又会被空气的味道吸引注意。我们闻到浊臭的味道，闻到酒糟的味道，闻到一种打屁虫的味道，丽娃问我“你放屁了没有”，我说：“没有。我岂能放出大自然的味道，也太厉害了。…记得以前三青山的一段路也有这种味道，好像臭椿树上的虫臭。”。丽娃听罢大约肯信了。一个拉猪车从身边驰过，粪味逼迫得让人呼吸道狭窄，出不来气，我们商量着追过前面去还是决定落到后面去。

  大约还有50公里就到达目的地。但50公里成了遥不可及的天文单位，看着驾驶室手机导航的里程，100米100米的缩减，一公里一公里的下掉，内心已顶不着了它的漫长。

  车流明显的密集起来，在密集的车流里大家川流不息各自安好，却是一种久处的协调。车道宽阔、回旋交叉、起伏上下、车流密集快捷是这里显著的特点。记得温州的乐清、柳市、青田也是这样一种交通的逼迫感。难免又一瞬的半生往事。

  我由不得谨慎起来，不停的左右前后预判着身边的湍急的车流，让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已不在是北方广袤的开法，可以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刁着烟卷，随时喝一口茶，吃一小袋零食，有更充裕的时间看远方的天空和山崖。我不敢掉以轻心。

  下高速的时候我的逆反和反叛性格又来了，只有一种“微信”支付方式引起了我很不满，我说：“给你们领导反应反应，支付宝为何不用，别人很不方便。”。没有听见回应，大约这个外卖裹束的收费员不见得听懂我浓重的乡音，也不见得他们会有改善的意愿。

  到达目的地，我们泊车在一株香蕉树下。我给香蕉拍了照，仔细打量后面的香蕉林。我神往了一时非洲香蕉林的作业，那是抖音上的小片，黑人、弯刀、香蕉树、腰斩、肩扛。这里大约不是赖以为生的主业，也见不到富于特色的做业劳动，应该是零落而业余。

  老家的青年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酝酿这次遇见是在半年前。在家虽是毗邻的乡亲，却是在第三方的条件下得以了解，好像是说，有个人突然告诉你，“喂！你隔壁有家邻居知道么，你去了解一下”，也真有一种妙趣。也真是“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做朋友”，是一个多么朴素的总结。

  吃罢饭，去了住处，由于房是提前问好的，简单上楼看了一眼，便一起去了市场。晚饭也简单，在屋内吃，炒了四个菜，两罐啤酒，随便谈谈。

  由于做饭时听一声惊雷，我们谈起了雨。我打探询问着这里的雷雨，刚才着实被那一声惊雷震慑了，颇有一种罪孽感，雷声很近，如同炮弹的威力。我说，来时的路上，天空云层里的闪电真美，一闪之过，云隙显露，如同鎏金一般，煞为美观，只可惜不能拍下来留在相册久长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