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忆十八

        在2019年1月4日,这一天到来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十八岁。

        2019年1月4日,是令人吊诡的一天,毫无预兆地遇到的三个人,都问我为什么还不生孩子?并且无一例外都问了我有没有三十了?于是我怀疑是不是登记错了电话,以至于信用卡、超市购物卡、商场积分卡的庆生短信分别发给了这三个人?或者是三十岁的人,身上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味,只有拥有猎人基因的少数人能够辨识,并精准定位目标?问私生活是假,检验猎物是真。

        这样的假设使我在假生日这天,突然嗅到了危机,稍稍清醒了些。为什么说是假生日呢?因为我身份证上显示的是这天。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11月份出生的我,为什么会拥有一个1月份的生日。所以我一直说这天是我的法定生日,问急了我就会说可能产期延长了吧。

        如果问我对高考结束后的十二年有什么感想,我会回答是“静止”,是的,就是静止,那是种十八岁永驻的错觉。2019年1月4日,我突然感觉时间又动了起来,而且异常地快,跨过中间的十二年,一下子就成了三十岁。在镜子里的,是一个目光略带疲惫,却似乎很冷静的中年人。

        以我三十岁中年人的思维冷静思考了一跃而过的十二年,我似乎能回答出这种时间静止的感觉如何得来的了。

        其一:无所长进;2018年9月,自大学毕业后,我首次拿到了需要付出才能获得的证书--驾照。这让我彻底认识了自己颓靡的原因,停止学习,停止长进,停止探索,停止了生机勃勃的活力。教师这职业,本就是经验主义至上,经验又非重复不可得,人一旦获得经验,这经验若还好用,便开始油腻了,油腻之后便开始油滑了。依赖经验,必然滋生懒惰。当了几年初三老油条,便深感人性已远去,变成了教育机器的齿轮,或者可能只是损耗最快的润滑油,需要人时时提着才有些作用。       

        其二:向内封闭;我的社交圈子很窄,能够畅谈的人,不用凑上脚趾,一只手就数清了,其他社交种类都是吃了没/去哪呀这样的问候之交。这不是性格隔瑟导致的,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拒绝了需要程式化表演来应付的人群,这使我从繁杂的人事中得到解放。但也有所失,经历了人群裹挟而回归的平静,叫沉淀;而我这种决绝的隔离叫封闭。获得的心境是不一样的,经过沉淀的人是放下,而我是压抑。这也是我遇事还是浮躁易怒的原因吧。

        其三:闲散任性;从未下载抖音,因为深知自己一划一划,一天就会过去。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我会任由自己瘫着,即使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抱着手机切换各种APP;为人也很霸道,脸上总有我不服三个字,说不说出来,心里总是斜一眼;心情不好时,也绝不会小心翼翼藏着,冷哼或者无视,是我能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了。闲散与任性带来的都是虚假的安逸,很容易就碎了,比如工资突然减少了的时候,本想辞职的,后来估量了下,没有可行的出路,也就这么作罢了。这又回到了第一条,作为教育机器的齿轮,不具备任意挑选学校的资格,不论是民办或公立,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小齿轮了。

        这十二年间,不是时间静止了,而是我静止了,更可悲的是,当初按下暂停键的还是我自己。不过好在是暂停,不是停止。不过,这十二年的静止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老子说:有无相生、难易相较、长短相形、前后相随。这十二年间,足够我顾影自怜,足够我自怨自艾,足够我跟自己对话,因此我能够将自己也当成硬币,认识正反两面的反覆。我能够平静的自我剖析,即使在陷入自我否定的沮丧时期,我也会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反思,不是个人价值归零。所以从泥沼趟过,我不会懊恼新鞋粘泥,扔掉鞋子,赤脚一样能行。

        呵,人生!不就是野蛮生长,难道要靠别人提线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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