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东哥，有女朋友了吗？”
王玲发微信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整理去见客户的资料。我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又想给我介绍对象了呗。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半年前。她把她朋友小羽介绍给我，据说小羽相了无数次亲，却一直没有相中。
那是我的第一次相亲，可对小羽来说，我只是她众多相亲对象中的其中一个。说句人话，就是她并没看中我，但我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
任何关系都讲究对等，就像拔河一样，如果两方的力量相差太悬殊，那很快就会“game over”。
有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只是我们总想要去扭转，企图靠着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去赌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
可若不去赌一把，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呢？所以如果以结果为导向的话，许多行为看似是在做无用功，却让自己获得了心安，否则“后悔”这玩意更折磨人。
追小羽的过程，就好像是在下过雨的泥路上行走，横竖都会留下坑，但又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前进。
天高皇帝远，我们只好靠微信来联系。用王玲的话说是，如果每次没话找话也能对话顺利的话，那离擦出火花就不远了。
实际上，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因为即便看似是在对话，我并没有感觉到话里的温度，而是有一种客气的生疏感。
王玲说继续加把油。可加油的结果，并不一定会在那条道路上加速前进啊，有可能是背道而驰，因为从最初就弄错了方向。
前面说了，小羽有着丰富的相亲经历。对她来说，这种随意的聊天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可总不能天天都说我喜欢你吧。听一两次还好，多了就当作是“你好”一样的平常了。
所以，我决定采取另一种方式出击，那就是去她所在的城市。这个想法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三十岁了，还会为单方面的爱情这样冒然行动，不知道说是勇敢好呢，还是一种不切实际的举措？
王玲全力支持我的这一决定。虽然过了轰轰烈烈、奋不顾身的年龄，但来这么一出，感觉自己都回到十八岁的青春时代了。
工作上的交接，心理上的适应。正当迈过了这段过渡期，准备下一步行动时，王玲发来的一条消息，如晴天霹雳，当场就把我霹晕了。
“小羽有男朋友了。”
我是该庆幸自己还没有迈出那一步，还是该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计划呢？
总之，我的第一次相亲故事，就在这样意犹未尽而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中结束了。
02
王玲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时，我很想回答她有。因为那样就不会有接下来的相亲故事了，因为觉得好麻烦啊。可俗话说，一句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还是交待真相吧。
“没有啊，怎么啦？”
“给你介绍个对象啊，嘿嘿。”
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到王玲那笑嘻嘻的得瑟样。于是，我更拽地说，“你说我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不好吗？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是好啊，可你还是要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世俗还不允许现阶段的我们做非主流。你这是在逃避，在找借口，不是真正的不婚主义。”
王玲说得我一愣一愣的，不过还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这家伙太了解我了，了解我所有的情感史，以及现在的状况，连同心思都无处躲藏。
顺带提一下我和王玲的关系吧。我们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因为我的一个发小杨飞就在隔壁班，我经常找他玩，王玲也和他认识了，后来就对上眼了。
至于怎么对上眼的，就说来话长了，这个日后有机会再说。总之，我和王玲就成了超越男女关系的铁哥们，还会时不时地拿杨飞开涮。
“好，你说吧，我看看有没有可能性。”
“这就对了嘛。她叫陈雅，做设计工作的，还没谈过恋爱。”
“小姑娘吗？那叫我怎么好意思下手？”
“瞧你说的，也就比你小三岁啦。最关键的是她和你一样，都是周杰伦的粉丝，而且也在S市。”
这么说，还是有一点胜算的。好吧，那就先认识一下。
在没有见面的前提下，只能通过朋友圈来大致了解对方了。陈雅喜欢做饭，总是晒各种美食，也喜欢周杰伦，这确实让我感到很惊喜。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热爱生活、内心有爱、单纯的女孩。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聊天后遗症作祟，我同样感觉到陈雅对我的态度淡淡的。当热情总是碰到冷水，也会渐渐冷却下来的。
可王玲给我列举了几个理由，一是她工作忙，经常加班，没有及时回复我的信息是正常的。二是她没有恋爱经验，肯定会有些放不开，只能靠我多主动了。
但愿吧，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当把期望值降低时，只要有一点点回应，也会感到欢天喜地。
03
那天晚上，陈雅没有加班，和我聊了好一阵子。她说她最近最喜欢听的歌是《安静》，我说这也是我以前最爱唱的歌之一，然后壮了个胆说那我唱给你听呀。
第二天，我录了很久，录来录去，都不知道哪首才是最满意的了，只好随便选了首发给她听。
手机两端的人，听着同一首歌，这种感觉还是挺美妙的。其实我一直想找一个和我一样都喜欢杰伦的女孩，一起听他的歌，一起唱他的歌，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可除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其他人都谈不上是杰伦的粉丝。雅雅，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与我牵手的人吗？歌曲放到尾声时，我在心里这样矫情地问道。
恰好那阵子杰伦开演唱会，本来因为很难买到票而想放弃了。但我决定想方设法试一试，想买两张离S市最近的票给雅雅一个惊喜。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王玲的时候，她简直比我还激动，并脑补了一系列的故事情节。
我说，“你真的就像一个……”
“什么？”
花痴啊，还要我说得那么明显吗？但我发送过去的两个字改成了“编剧”。
“本来就是嘛，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这些？”
“行，不敢。”
“那你抓紧哈，这么好的姑娘别被人家抢走了。”
“是我的，别人就抢不走，不是我的，我抢也抢不回。”我嘴硬回道。
可总有些情节，最终只是在脑子里设想一下罢了，并不会真正在现实生活中放映。
雅雅说她听不成演唱会，因为那段时间她刚好要去外地出差。这个计划只能就此无奈搁浅。
但我觉得我和雅雅之间是有缘分的。许是太想将这来之不易的缘分进行到底，有个词不是叫“过犹不及”嘛，所以内心所想的与实际所表现的就大相径庭。
明明很想说一些女孩子爱听的甜言蜜语，却常常不知所措，感觉笨手笨脚的。明明很想与她谈天说地，却总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王玲调侃道，“你一个做销售的不是很能与人聊的吗？而且感情史那么丰富，怎么会在一个没有经验的女生面前畏手畏脚呢？这两点怎么都说不过去呀。”
我知道她就是想套我的话来着，我当然要老实交待了，谁叫她是媒婆呢？“我想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好不，可是怕把握不好这个度，会吓到人家。”
“哈哈哈……”
对话框内跳出一个夸张的哈哈笑的表情包。我能想象出王玲此刻那笑得前俯后仰的模样，喂，取笑我，也悠着点哪！
“嘻嘻，那你好好去琢磨这个度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啦。加油！”
切！没有可行性的建议就算了，还不安抚下我这渴望爱情的单身狗的心灵，够意思吗？
04
元旦前夕，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东想西想，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突发其想在QQ空间上写篇文章吧。
好久没写了，都有些生疏了。本想写自己对爱情的看法，可写着写着，就变换了方向。因为我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雅雅就在眼前，所以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对她的爱意，最后成了一封不折不扣的情书。
写完后，已是凌晨两三点了。但我还是想先发给王玲过下目，早上起来，她第一时间就点开了。
“连我这老阿姨都太太太感动啦，写得很好，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快发给她看吧。”
“真的可以？火候不过吧。”
“不过，掌握得刚刚好。”
王玲的话让我大受鼓舞，我立马发给了雅雅。在等待她回复的期间，真的好忐忑啊，不知道她看完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谢谢你，这么用心。”
看到她发来的这句话，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也猜不透她的心情。可能是期望值定得太高，有些许失落吧。
“不客气，我乐意嘛。”
然后，她就没再回复我了。我所期待的甜蜜互动，就更别提了。
说来奇怪，从那以后，我们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好像有一道无形的障碍物阻挡在我们之间，怎么也消不掉。
难道这是一种默默的拒绝？抑或是她觉得我想要的进度太快而被吓退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玲说帮我去问问雅雅的想法，如果她没有这层意思，那趁早叫我死心也好。
“雅雅，你觉得杨东这个人怎么样？”
“可是我们还没见过面呢，不好就这样谈情说爱吧。”
“那过年的时候见见？”
“嗯，可以。”
王玲把她们俩的聊天记录发给我看，并问我为什么之前不约雅雅出来，语气里尽是埋怨的味道。
我说，“我约过啊，可人家没空还能咋办？”
她说，“你跑过去见她，还怕她不出来？”
哎！女人这个物种啊。如果做得过了吧，就说你猴急。如果慢悠悠的，就说你没诚意。总之，正反都有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对爱情也看得越淡了。即便还是想要追求爱情，那也是奔着结婚这个目的而去的。
以前是更享受过程，哪怕做许多傻事也在所不惜。现在是更注重结果，所以迈出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属于“隐性成本”。
假若结果并不明朗，那就要考虑自己所付出的成本是否值得。这么想来，成年人的爱情，何尝不是一种算计呢？哪一方算得越准，那么受到的伤害就越小。
05
过年前几天，我去杨飞家玩。杨飞在洗菜，王玲坐在烤火桌旁边磕瓜子边和他聊天。她一看到我就说，“哟，你这发型，好劲爆啊。”
“很夸张吗？帅吗？”我酷酷地甩了下头问道。
“东哥最大的优点就是帅啊，尤其是发型。”正在厨房忙碌的杨飞说道。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地嘲笑我，我忽然想起了前阵子看到的一个段子，然后说，“飞哥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做饭啊，尤其是惹王玲生气的时候，他就围着自己转啊转，热得满头大汗，说是要为你热……”
“菜”字还没说出口，我和杨飞就笑得合不拢嘴了。王玲则一脸懵，显然是没有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但看到我们这副德性，就知道不是在说什么好听的。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壳想朝我扔过来，我赶紧说，“等一会，我帮你消灭掉一些瓜子吧，这样你对付我的武器会更多。”
说完，就小心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把“武器”也放回原处了，不再与我开战。
她问我约了雅雅没，我说还没。她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效率太低了吧。迫于她的“淫威”之下，我只好立马行动。
我在外面边抽烟边发微信，王玲一会儿也跟了过来。许是她看到我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她凑过头来看我的手机，然后也默不作声了。
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灰暗的云笼罩着整个天空，云团相互挤压着，缓缓移动着。雨，要下不下的样子，如同我那要来不来的爱情。
“希望他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 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你要我说多难堪 我根本不想分开 为什么还要我用微笑来带过……”
曾经为她唱的这首歌，却没想到真的成了此刻的心情。
“东哥，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那种充满希望又觉得希望渺茫的复杂情感，想要付出真心又怕真心落空的担忧，已经动了感情又被扼杀在了萌芽里的郁闷。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会遇到那个与你牵手一生的人。”
王玲难得这么文艺范地安慰我，我反倒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并自嘲地说，“我是不是很旺女？那么久都没男朋友，结果和我相了下亲，就和身边的人在一起了，要是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两个都是。”
她扑哧一声乐了，说，“哈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叫丘比特相亲。”说完，她的手指在互相摩挲着，嘴里念念有词，俨然一副神婆样。等等，她不会又是在脑子里搜索合适的单身姑娘了吧。喂喂，请饶了我吧！
“我掐指一算，你不适合相亲。”
“那请你再算一卦，我多久结婚？”
“一年后。”她神情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