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将军之心思
鸱鸮的人马分成两路,西侧路向蒙真进军,东侧路直接杀向草原。
月兰狄气愤不已。“这鸱鸮,分明是趁乱取金,想要我蒙真朝他低头!”
伊贺图还真不是只想让蒙真低头,他还记着月兰狄到处结盟与骚扰的事情,把他当做要破坏草原的恶人,只想把他彻底击沉,叫他断了这个念想。
“这都是什么!”赵靖直接把兵部的奏疏扔了出去。众臣慌忙下跪。
兵部尚书孔繁义出列说道:“皇上,这不能全怪主将计划不周,实乃北方的民族格外狡猾,实力不及我军,便用奸计取啊。”
“连吃败仗,怎么,我们的将领只会用蛮力,只有被算计的份吗!”赵靖说道,脸上已经分外阴沉了。“征伐个北域小族,如何这样费力!枉费平时好吃好喝地待他们!”
赵渊冷笑,赵靖终于有些急了,他急了才能乱阵脚。赵靖话里的“他们”,恐怕不单指那些将领,还指大燕的所有百姓。那些做出来的和平和仁政,都是为了他的狼子野心,可怜百姓还要做他的刀,替他杀人。
“臣已经临时急召征兵,想必定能有所助。”
“传令下去,谁家敢隐瞒男丁,全家抄斩。谁家有物料不捐,抄没家财。”赵靖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他们,不灭了刺幽,谁都别想回来!”
赵渊冷冷地看着赵靖撕开那层面皮,露出底下满是滴着鲜血的丑恶嘴脸。
“皇上,臣请命,此次征兵,将皇家护卫也增多一些,以确保皇上周全。”过了一会儿,赵渊开了口。
见赵靖没说话,赵渊又说道:“臣不担心北域之人会杀进来,只是边境有战事,难保他们做出什么小动作来,伤害皇上龙体。”
孔繁义见状,赶紧抓住表忠心的机会说道:“皇上,三皇子思虑的是,臣也请命增加卫兵人数,这样臣也可安心。”
赵靖平息了后,还是同意了这一点,命令掌印所(太监机构,类似我国明朝司礼监)和兵部共同甄选。
很好,赵渊心想,招来卫兵,那就有机会安插人手了。
“臣还有一事禀奏。”赵渊说道。“刑部事关大燕刑讼,不能一日无主,还请皇上钦定。”
“今日冯凭义怎么没来。”提起这事,赵靖问道。
“回皇上,自从免官唐恩端入狱,都是冯大人与臣两位次停上朝,今日冯大人身体分外不适,实难觐见。”
“如今你们添了本事,敢动不动不来上朝。”赵靖冷冷地说道,又把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回皇上,冯大人……”
“好了,传令,许昭为刑部尚书,至于冯凭义,是你的次停,如何处置还要来烦朕吗。”
万时铭听见皇上如此说,马上就去准备令书,而许昭俯身行礼道:“臣领旨,定不辜负皇上厚爱。”
因为战事不顺利的原因,这场早朝没多久就散了。各个大臣也都觉得没意思。
许昭缓缓向外走,诸人都上前祝贺,他却淡淡的,看起来诚惶诚恐,好似十分担忧自己做不好刑部尚书的位子,有辱使命。
赵渊并没上前。这下,冯凭义的病恐怕要加重了。没办法,要想让许昭做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冯大人只好吃下一副药,多病一会儿。
想到这儿,三皇子笑笑,在心中伸了个懒腰——重获自由之后,纵使那人怎么派人看着自己,能做之事也多了许多。
现在只看前方的战事要如何走向了,这是他有心而无力帮的事情。
黎明成的伤还没好,探兵就来报,那鸱鸮兵不大对劲——鸱鸮人马跨过草原,像是直奔丹琼而来!
“这鸱鸮要干什么!”那里是他们燕朝的边境大营,黎明成没想到,伊贺图此番出来,竟然如此大胆。
黄浪在旁说道:“想必只是吓唬我们一下,山高路远的,鸱鸮何必呢。”
谁知黎明成根本没听黄浪说什么,当即下令众兵后撤,退回大营。
“将军可要三思,打下千济多么不易,如何要弃宝地离去呢?”黄浪拦住黎明成。
“你喜欢,就自己留下来罢了!”黎明成一把周开黄浪,出帐安排。
兵卒们连夜收拾,撤兵步伐稳而不乱,朝自己家的边境大营撤回。
果然如此,黎明成心中恨到。这些人的话当真一个字也信不得!说是要帮大燕根除刺幽,他鸱鸮竟然气势汹汹地来与中原作对!
走在路上,黎明成心中涌出异样的感觉。
千济、刺幽几次用计都成了,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里应外合之勾当?如今鸱鸮要一起挤兑他大燕,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还有,那天杀的顾行成说的话,到底几番意思?什么叫燕朝皇帝毁了他的家?当时自己伤痛难忍,着实没有太深地考虑这话的意思。
好巧不巧,楚阁十分机智地就跟在黎明成身边走,而黄浪因为种种原因,被他号令去断后了。
“楚姑娘,我问你,当时四皇子兵败,可是因为他大意了?”黎明成放松了缰绳,和楚阁离得近了些。
楚阁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是,可我怕说了,将军不信。”
黎明成诚恳地说道:“姑娘但说无妨,可以信我。”
“因为我们里面有内奸罢了。”楚阁说道。
黎明成大惊:“这样的事情,如何没人彻查!”
“怎么彻查呀?”楚阁不屑道。“查了也没用,谁又能扫除奸细呢。”黎明成惊道:“楚姑娘此话差矣,为非作歹的人,怎能留下祸害我军!”“罢了,甚至都没人敢信,更别说能清走他了。”楚阁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楚阁姑娘只要愿意说,黎某人可以去布局,我大军性命,绝不能白白牺牲。”黎明成低声道。
“好呀,那我就说,就是你们效忠的皇帝,我问你,在众人面前说这话,是我死,还是你布局,叫他死?”楚阁歪着头问道。
见黎明成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言语了,楚阁说道:“黎将军,你是不是早有此想法呀?你这样聪明的人,肯定在和平之时,就能看出些端倪的。”
“黎将军,我劝您早早为自己谋后路,无论征战刺幽是胜是败,你都将败在那个皇帝手里!”
顾行成的话忽而想起,好像泼了他一桶冷水,在寒冷天气,身上霎时结了冰。自祝元(赵靖的国号)元年,本朝的武将就零落不成规制了,但是中原和北域却始终和平安定,生意往来,互相和亲等事,昭示着安定祥和。
但是,武力不够,又如何能真正镇住北域呢?
真正握有一些兵权的,只有极少数人,那边疆镇守的巾帼英雄,三公主赵妤,还被突然地送去和了亲。真正打起仗来,皇帝竟然派的是当朝四皇子。
而他自己,是黎家的独子,没成家,下无小,自家父亲在他启程出征之后,就被急召入盛安城,成了国都的官儿。
最为重要的是,此次战事一起,百姓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简直和开战之前截然相反。他从南方而来,知道这战争意味着什么。
这场战事的开端,竟因为不知道是谁害死的和亲四公主,他小时候,还能在宫里和皇子玩耍时,也没见这位赵姝公主多么受宠。
种种疑点,不一而足。
“黎将军,现在刀架在脖子上,我劝你也别多想,先做好眼下的事儿吧,想也无益。”楚阁叫回了他的思绪。“反正话我也说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要想治我的罪,我也没得可辩解。”
黎明成现在心中简直纠结成了一团。
“贡赫大王,你们的人再去,可就真要了我众多军士的命了。”言道爬起来,任由楚阔给他上药。
“我早就知道,你费尽心思过来,就是为了求情!”
言道摇头:“本来战事就不是我所希望的,你也知道我希望什么。姝儿死了,你如此伤心,你可知那燕朝的男儿,也有老母、娇妻在等着呢。”
“这话又何必跟我说!不说我不来气,一说我就想生啖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贡赫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嘎吱嘎吱直响。
楚阔按住言道不安分的手说道:“你要是再敢乱动,就捆了你。”言道慌忙转头过去,眨巴着桃花儿眼,赔了个笑。
贡赫看着两人这般光景,又想起四皇子说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这是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如此不知检点。
“总之,我也愿北域和平安定,和中原一派祥和,现在他们一时也打不过来,可否再给些时间?”言道穿好了所有衣服说道。“就当看在……姝儿的面子上。”
贡赫默然许久,没应允没反对就出去了,走时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