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榆钱香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就到了。

最近,看见很多人在网上晒榆钱儿,它那一串串,一片片,脆生生,绿油油的小模样,又勾起了俺这漂泊在外游子的思乡情。

细思量,儿时常见的榆钱饭,不知不觉间已经近三十年未看到过了。

时光的流逝之快,叫人来不及感叹。

记忆中,村庄后面的小树林是孩子们的乐园,与村子一沟之隔,这沟约有三米宽,称不上河,只能算条沟吧,常年有水,把村子团团围住,只在村前路口处留一个出口,很有“护城河”的味道,也许可以叫它“护村沟”。呵呵,这名字咋样?

沟外是小树林,小树林周围就是各家的自留地,村人不想绕路,就在沟上架根木棒,就是独木桥吧,走上去,摇摇晃晃,平衡性不好的,走到当中就“扑通”掉下去了。

那时的孩子玩的贼疯,没有大人盯着,不上学的时候就特意去走独木桥,排成一队,后面的提着心看着前面一个,待走过去了就集体鼓掌喝彩,掉到水里了就哄堂大笑。那掉水的家伙也不在乎,阳春三月,太阳正好,在太阳底下疯跑一阵,衣服也就干了。

沟两岸长着很多榆树,都是野生的,没人去种,也没人去管理,每年榆钱出来的时候,家长就支使小孩子爬上去摘,小孩子也非常乐意这一差事,有的不待家长交待就提了篮子去摘,反正知道这是家家要吃的。

一年复一年,榆钱儿捊了又发,发了又捊,默无声息地用它的枝枝条条守护着小村庄。

村里的老人说,这都是救命树呢,在旧社会还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家家缺粮少食,开春二三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这些大自然的馈赠,拯救了一部分人的生命。 确实如此,我们那里先是吃荠菜,面条儿等野菜,然后是柳芽儿,榆钱儿,再等等就是槐花,这一圈下来差不多就是麦收了,口粮才算有点保证。

刘绍棠在他的《榆钱饭》里写道:吃粮靠集体,集体的仓库里颗粒无存,饿得死老鼠。靠谁呢?只盼老榆树多结榆钱儿吧……我们捋满一大筐,背回家去,一顿饭就有着落了。九成榆钱儿搅合一成玉米面,上屉锅里蒸,水一开花就算熟,只填一灶柴火就够火候儿。然后,盛进碗里,把切碎的碧绿白嫩的青葱,泡上隔年的老腌汤,拌在榆钱饭里;吃着很顺口,也能哄饱肚皮……

饿肚子的感觉,80后以后的小朋友,大概都没体验过。

我也没体验过,不过我的父母亲体验过,我家里还有一个快要九十高龄的老奶奶也体验过,经常听他们讲后,我觉得自己也饿过肚子一样,脑海里经常浮现一个画面: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挎着比自己还高的篮子,野地里到处找吃的。

摘下来的榆钱,用水冲洗一下,晾干,拌上面粉上锅蒸几分钟,出锅用蒜泥拌匀,一人装上一大碗,就是一顿饭了。

现在生活好了,人们吃榆钱饭吃的是新鲜,搁在上个世纪,那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很多人是摘下来就塞嘴里吃了,有的去晚了还抢不到,更不要说用面粉了,人都饿死了一批又一批,方圆十里八里哪里去找白面?最多也就是玉米面吧。

其实,我家也没吃过几次,父母都是从那个苦难年代过来的,用我妈我奶的话说:吃够了吃伤了。他们不吃,只是偶尔做给孩子吃,现在想吃了,却又难吃到了,曾经的老榆树已经被规划没了。

曾经的小村庄也变了模样,春节回家,因为到家比较晚,黑漆漆的夜幕下,路两边盖满了新楼房,我跟表弟边开车边聊天,突然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口了,后退,前进,硬是折腾了小半个钟头才回到家。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怀念,那些榆钱儿飘香的日子,耳边总回响着一首歌:又是一年春来到,榆钱儿串上了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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