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前忙后这几天,我还没见过阿文的家姐和她先生,除了阿文偶尔有电话过来,他两兄弟也鲜有露面。好在马上就婚宴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下午三点我带着谭生公婆和两个小妹出发来到白天鹅宾馆,婚庆公司工作人员和南方家里的代表早就到了。从现场摆放的婚礼海报和水牌来看,除了对方有些胖以外,家姐和他先生还算般配。宴会厅中央摆了硕大的T形台,两边是各式好看的花篮,灿目的LED大屏炫得人头晕,调试中的巨大音浪让人血脉喷张。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婚礼,感觉阵仗很大,有些夸张。
下午五点开始就有宾客陆续进场了,婚庆公司的引导小姐在前面问清楚客人身份后,就会领着客人分别按男方女方的顺序过迎客台这边来登记。我安排了谭生两公婆在迎客台边坐好负责接待,收红包,在红包上用油笔编上号,让客人在登记薄上签名后,两个小妹再引导客人到宴会厅入口处巨大的结婚照水牌前用手机拍照,每拍一张就编一个和客人红包上一样的数字,一起发给阿文。这些是他的亲戚,我长幼尊卑和身份对不上号。
挨到婚宴快开始了,才发现阿文领着他弟弟急匆匆地赶来。门后的宴会大厅内已经开始有暖场的掌声了。
“喂阿文,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赶紧来收一下尾。”我连忙叫住了阿文。“你老家亲戚的照片我都发给你了,赶快认一下客人的身份,我好造册登记红包。”阿文翻了翻手机,一部分客人的身份他也拿不定主意,我只得叫了谭生跟着他进了场,抓紧时间让阿叔一一确认。
登记好红包清点完,又按之前阿姨吩咐过的封好回礼红包,封存登记薄等物品后在宴会厅门外等算场。是的,你没有看错,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婚礼是饿着肚子的。好在时间还算过度快,婚礼结束了,两边的家长领着家姐和她新鲜出炉的先生在宴会厅门口送客,回礼顺利分发完了,我和阿文交接完现场的物品款项,祝福过家姐夫妇后,和阿叔他们说了再见。
很饿,我得去找地方填饱肚子。
阿珍安排的场,在江边的大排档,离白马花园不远,她招呼着坐下,又电话了一通,将店里的几个小妹都call来了。
“这结个婚太遭罪了,连我们都跟着掉一层皮。”开吃了,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这还好,我们老家吃流水席,三天三夜,主人要陪着喝酒,直接喝趴下的都有。”有小妹夸张地绘声绘色说道。
“宾哥你结婚没有撒?没得我们俩凑合一下,结婚时喝个交杯酒就算球。”玩笑开到我头上了。
我敷衍了一下,酒过三巡,我站起身,按之前约定的150一天给几个小妹分发了钱,另外还多加了一点,算是这几天的餐费和路费补贴。小妹们很开心,在被敬过几轮后,我又点了点,给了谭生和阿珍一人一千。
“宾哥你这是看不起我嗦!”阿珍正在犹豫时,谭生站起来了。“我好歹是文哥的老乡,这点忙帮一下是应该的。”
“就是,宾哥,这个钱我们不能收。来喝酒!”阿珍也站起来了,拎着酒瓶一仰脖子,咕隆咕隆地灌了一瓶老珠江。
“宾哥你莫要瞧不起老板娘和我们这些女娃儿,虽然做的事说出去不是很好,但不偷不抢。”喝多了,有小妹举着杯子绕过来,扒拉着我的肩膀说道。
“见外了见外了,我没这个意思。大家确实很给力,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这话发自内心。
“宾哥,文哥对我很关照,我现在在帮他做事。这个...钱不能收,你...要是有心,回头我和阿珍结婚时,你再封个大红包!”谭生满脸通红的举着酒杯,口齿不清。
“好哇,你俩啥时候结婚?”我碰了一下杯,话说出口,才感觉不是很对。
喝酒的气氛一下尴尬了,小妹们都很安静,阿珍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泪。我自罚了几杯劝了劝,气氛才慢慢缓过来。阿珍来自四川万源,还没离婚,这几个小妹跟着她的时间长短不等,跑来广州有各种原因。
“你快点赚钱,不娶我就把你龟儿子阉啰!”阿珍趔趄到谭生跟前,端着酒瓶去搂他,扑了个空,被谭生抱住,酒撒了一地,小妹们笑作一团。
“谭哥,昨天六合彩的钱你退给我嘛,我买内裤的钱都输光了。”
“哎,我前天明明跟你说的是蛇,你写的纸条上是鸡,囔个算数嘛?”
“前天那个死胖子按个摩抠抠索索,买起码来凶得很,妈卖屁!”
“我也没赚到钱,昨天帮文哥下单,一场球就输了好几万!”
“你个哈屁,叫你不要自己下你不听,六合彩赚的一点都喂给酒吧那个狐狸精了吧,说!你是不是和那个骚货有一腿?”
...
气氛很喧闹,我听了个大概:谭生开了这间小小的发廊,还暗地里开六合彩私档,做庄的资金就是帮阿文外围买球赚到的,他也偷偷下,不过输多赢少...
很蒙太奇,我在几天之内,从一个城市出发,来另一个陌生城市,参加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又和一群素昧平生的异乡人喝了一场酒。一天之内,从一个风光无限的场景,切换到一个疯疯癫癫地大排档...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接下来的生活,会不会像这会儿的现场,一片狼藉,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