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傲
(一)
Ariama是个巴西姑娘,有着让人看上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漂亮脸庞。
接着第二眼就会被她的傻妞光芒闪瞎。
(二)
那时是接到一档电视节目的活,需要赶往巴西进行制作。先遣部队除了我还有彦斌跟老胡,聊到再过不久便能见到地球另一端的美女尤物、美女尤物、还有美女尤物,三个最萌年龄差的男人坐在昏暗的北京机场候机室里眼睛放出镭射光。
32个小时候后,三个男人坐在巴西圣保罗转去福塔莱萨的机场里,最想做的事是找个麻袋套脑袋上。
显然他俩跟我一样是第一次坐这么长的国际航线,逆着地球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飞了30多个小时候后,我们像三具扎爆了的充气娃娃。刚下飞机那会儿老胡还试图掏出手机,照着自己肿的跟猪头样的脸玩命整弄头发,企图让自己的形象尽量跟帅气占点边,一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哀嚎了句卧槽这丑逼……
候机室里不停地有异国尤物来来去去,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用手遮住了脸,觉得人生好无望。
Ariama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之后我回想起这初次的相识,总感觉像异国傻妞遇上三只大尾巴狼。
“Hi!@#¥¥%¥?……”
三个男人齐刷刷抬头,噌噌噌眼睛放出镭射光,不明白眼前这位看起来像安吉丽娜朱莉的大美妞想干什么。
“¥#%%%…………”她突然凑近我,手舞足蹈。
彦斌对我说:“她在说什么?好像看到你很开心的样子。”
“没道理啊?”老胡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
“啊!她在向你搭讪!哈哈浩哥你发达哒!牛逼哒!”彦斌一脸蠢萌羡慕地看着我。
“我草没道理啊?”老胡用手机照完了自己又看看我, “你脸肿的比我还像猪头,怎么不搭讪我,外国妞都瞎吗!”
要不是看在老胡是我前辈的份上我真想打爆他的猪头。
虽然我心里也小鹿乱撞了一下,不过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外国妞再怎么口味独特也不至于是因为喜欢三只猪头才手舞足蹈……
“Can I help you?”我气发丹田,对着她用力挤出一个国际标准的笑容,顺便擦了下眼屎。
“@#¥@#¥@?“她说。
“yes.“我说。
她手舞足蹈。
“@#¥@#¥?“她说。
“yes.“我说。
她手舞足蹈。
“她到底在说什么,好开心啊?“彦斌一脸蠢萌羡慕地看着我说。
“鬼知道她在说什么,你不觉得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好玩吗哈哈哈哈像不像安吉丽娜朱莉在跳广场舞哈哈哈。“
彦斌:”……“
她弯下腰眨巴着异国血统的大眼睛,看着彦斌座位旁的5D2箱子,说:”Cool!@#¥@#…CCTV5?“
这下我们仨总算听懂关键词了,觉得有点蒙圈,这妞怎么知道我们三个的来历?
感觉这事有些蹊跷,接下来的交流我们仨认真了起来,穷尽我毕生所会的英文单词,总算把这事弄明白了。
她说自己叫Ariama,是巴西当地电视台安排和我们的进行接洽的工作人员,自己手机坏了,看不到资料又联系不上任何人,远远的看到我们就猜测我们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人,结果一问我什么都是yes,她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知道她原来不是看中我们的色相,三个男人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能有个美女作伴总是好的,她带着我们一路胡逼乱扯地上了机场大巴。
我问她手机怎么坏了?
她说行李箱上密码锁的密码忘了,想用手机砸脱它,屏幕砸裂了哈哈哈shit!
我们一看手机屏幕,碎成几万片,侧边都砸凹了,惨绝人寰。
三个男人沉默不语。
“我们好像上错大巴了哈哈哈,我们的飞机在那边,开门放我们下去shit!“她突然跳起来狂拍车门。
深夜的福塔莱萨机场,三个中国男人和一个巴西傻妞爆奔几公里,总算赶上了航班。
三个男人忧伤地望着机窗外漆黑的夜色,觉得人生好无望。
(三)
飞机落地福塔莱萨后,我们第一时间跟当地的一位中国地陪对接上了,他叫老谢,在巴西生活了十几年。
这个时候什么美女尤物异国风情都玩蛋去,能遇上个靠谱的同胞感觉就像抱上了跟救命稻草,我们三个跟老谢握手握得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工作了,每天不是去实地看景就是在去看景的路上。
转场的时候大多比较无聊,五个人在车上一顿乱侃。老胡是那种老不正经满嘴流油的货,总扯着老谢做他的翻译帮他跟Ariama聊天,往往是Ariama没搞明白老胡在说的什么荤段子,老胡自个就在那笑得淫光四溅。
但老谢总有休息的时候,这时候老胡就扯上英语稍好的我做他的翻译。
”问问她巴西是不是牛多?“
我替他翻译。
她说是的。
“再问问她巴西的牛是不是都很精壮?“
我替她翻译。
她说是的
“那巴西男人吃了牛鞭是不是都很厉害?“
”我草,滚!“
她说:”wocao 是什么东西?“
”嗯……wocao就是good的意思。“我真诚地看着她。
“噢我学会了一句汉语哈哈哈!“她开心地手舞足蹈……
(四)
幸亏有了Ariama,这一路上的日子才没有变成悲催的四个男人西天取经,她那种无时无刻不知所以的欢乐总能让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忘记抱怨工作的劳累。
她换了部新手机,很喜欢用一款视频APP,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处拍。我们在工作的时候她就会在一旁拿着手机拍我们,一会到我们身边,一会窜到我们前边,有时我一转身这妞正好端着手机杵到我脸上……她就会笑得前仰后翻满地打滚,花枝乱颤地把刚才那个镜头剪辑好拿给我们看,然认真地后写上“我可爱的中国朋友们”几个字,连着视频发到她的Facebook上。
有一次在一片沙漠看景,烈阳暴晒,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都晒成傻逼了,赶紧到一旁椰子摊乘凉。发现Ariama不见了,环顾四周发现前边的沙丘上有个人正蹲在那。
“阿妈在干吗?”由于老胡老记不住她名字的发音,总叫她阿妈。
“晒太阳?”彦斌一脸蠢萌的喝着椰汁。
“你再卖萌信不信我拍死你。”老胡喝完了椰汁,拿起砍刀砍着椰果。
不一会Ariama起身往回跑,光着脚丫在滚烫的沙地上跑得像只铁板烧上小龙虾。
“嘿你们看你们看!”她微黑秀美的脸被晒得微红,喘着气把手机端到我们面前。
屏幕里是她用APP拍的小视频,一片枯黄的落叶正静静的躺在沙地上,它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躺着,躺着……
我们三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看毛?
她做了个让我们继续看的手势,我们只好低头继续看那片落叶……
突然那片落叶飞了起来,直冲镜头,一下把镜头覆盖住了,the end.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我等那阵风等了好久。”
三个男人沉默不语。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你这么喜欢拍东西,会有很多人看到么?
她说不会啊,好多视频都在手机里。
我问她那你干嘛这么费劲地拍啊?
她眨巴这眼睛看着我,好像没太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不呢?我喜欢拍摄,它让我感到很快乐,你看到我的视频会快乐么?”
“会。”
“哈哈真好,欧阳,你知道么,快乐很重要。我喜欢拍东西,它很wocao!”
她说的时候很认真,棕灰色的眼眸里能看到纳塔尔的阳光。
那时我们已经从福塔莱萨转场到了纳塔尔。
(五)
纳塔尔是Ariama的故乡,她在这座海边的小城镇长到17岁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美国,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赌场内当DILA(荷官,也叫发牌的人)。在拉斯维加斯呆了一年之后,她又独自一人去了加拿大上完了大学。我问到她为什么会突然去美国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所以在巴西这个只说葡萄牙语的国家,她能说一口很好的英语。
那天结束工作之后我们在酒店吃着晚饭,Ariama坐在一旁没吃,她跟我们说她今晚回家吃饭,等会她妈妈回来接她。
不一会她妈妈来了,一位很和蔼可亲的巴西母亲,能看出她年岁已然算老了。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她母亲在拥抱她时显得有些悲伤的意味,双手抚摸着Ariama的脸庞,眼中尽是疼惜。
一番介绍寒暄过后她们母女俩走了,我忍不住问老谢。
“老谢,我好像看着她俩不是很开心啊,跟我们有关么?”
“没有,别担心。是Ariama自己的事。”
“怎么了?”
”刚刚听到好像是Ariama跟她男友的事,看样子是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她妈妈在安慰她。
老胡切了块牛排塞进嘴里,说:“还以为多大事,小姑娘家家的不就失个恋么。”
“胡先生这你可能就不了解了。巴西跟中国不一样的是,这的女性想找到一个安心成家的男人其实并不容易,这的男人家庭观念现在越来越薄弱,而且Ariama可不是小姑娘了,她已经33岁了。”
老谢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说得漫不经心。
啪嗒,三个人叉子上的牛排掉到盘子里。
那天晚上老胡跟彦斌下楼游泳,我在阳台上吹风。酒店后边便是海摊,夜晚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阵阵浪涛声。
想起有一次在海边看景时,我看着不远处一群玩冲浪板的人入了迷,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蹿入视野,抱着一块浆板果断地、决然的、干净利索地被一个浪直接拍到沙滩上……Ariama
事后我问她会冲浪?
她说不会啊。
我说那你还玩命往里跳。
她说冲浪让她很快乐,欧阳,冲浪很wocao!你应该试试。
(六)
之后我们开车赶往最后一个地点,我们需要去找一个何适的海滩。
这段路程是这几日感觉最奇怪的路程,一路上Ariama不再欢脱跳跃,而我们四个也相继沉默不言,最后各自望着窗外。
到达目的地后,老谢带着老胡和彦斌去处理事宜,留下我和Ariama。
这片海滩是纳塔尔市最美的海滩,岸边停立着当地传统的帆船。
“想一块去走走吗?”她提议。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一深一浅的走着,海潮拍打着脚踝。
“你怎么了?”我问
“什么?”
“你好像不太开心。”
她笑笑,没说话。
不远处是一群巴西贫民窟的小孩在沙滩上踢足球,他们光着脚丫在争抢着黑不溜秋的足球,球门是两根树干。他们看上去很快乐。
一个印第安人模样的男子背靠在椰树下拍着手鼓,面前是手工制作的商品。他看上去很快乐。
可我们的Ariama姑娘,此刻好像不快乐。
我觉得有必要问清她事由,然后再安慰她,之后再给她一个肩膀,最后……
我正想接着问她,一扭头直接吓尿。
她边走边开始脱衣服。
我擦擦擦我还做好准备好吗!不要这样冲动这还是沙滩好吗!给我点时间我去找条小巷子什么的好吗!
”想游泳么?“她问。
“哈?……”
没等我答复她已经脱完连衣裙一个猛子扎进浪涛里去了。
她里边一直穿着泳衣啊混蛋!!!
由于我里边只穿了条红裤衩,只好坐在岸边帮她看衣服……
已是快傍晚十分,正是涨潮的时候,我看着一浪大过一浪的海潮,心想这妞莫不是想不开寻短见来着?!
然后她一个芙蓉出水,甩着秀丽的长发钻出了水面,阳光下这一幕简直看得我恨不得吊打自己,为什么就没穿条泳裤出来。
她回到岸边,在我身边坐下。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游泳,我很喜欢海。”她撩拨着头发。
“你喜欢着很多东西。”我看着她。
“对,我喜欢很多东西,我喜欢唱歌,我喜欢拍摄,一切。”她掏着耳朵里的水。
“所以这些东西让你快乐是吗?”我不再看着她,我怕犯罪。
”不。“她站在了起来,”喜欢的东西也可能会伤害你,我快乐,只是因为我决定让自己快乐。走吧,Mr谢他们可能已经回来了。”
我麻溜站起来二话不说走她前面。
“你怎么了?怎么弯着腰走?”她在后边问道。
“不要在意,我在找贝壳……”
(七)
离开巴西的时候,Ariama这傻妞并没来道别,她说自己加入了个冲浪组织,那天正好组织团练。
不过她还是给我们捎来了道别礼物,在我们新建的微信群里,她发了个自己剪辑好的视频,视频就是平日里她用手机APP拍摄的。
视频的最后她对着镜头,操着生硬的中文笑嘻嘻地说:“你们very wocao,我爱你们!”
END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换上泳裤。
摄影:老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