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
——汪曾祺
花是大自然给予人类最美好的馈赠之一,浪漫的玫瑰,优雅的康乃馨,快乐的鹤望兰……,花让我们快乐。没有花的世界,我们的生活将是多么的死寂和乏味。
如果把植物比作大自然的乐谱,那么花卉就是五彩缤纷的音符。音乐有治愈心灵的作用,花卉亦然。
在古罗马神话中,弗洛拉(Flora)是花神的名字,象征着自然、生育和春天。古罗马诗人把弗洛拉称为“花之母亲”。那么花神的女儿又是谁呢?在安·希黛儿所著的《花神的女儿》这本书中,18世纪60年代到19世纪60年代投身植物学领域的英国女性都是花神的女儿。
安·希黛儿,加拿大约克大学阿特金森学院女性研究中心创始人之一,致力于女性与性别史研究,关注女性与自然、科学和知识的关系。
作为英国博物学文化中的科学与女性的经典著作,《花神的女儿》具有开创性意义,影响了相关领域的诸多学者。本书译者姜虹因为这本书踏上了“女性与博物学”研究之路,姜虹博士还有一本译著《植物与帝国:大西洋世界的殖民地生物勘探》(2020)。
正如《花神的女儿》这本书的副标题所示,书中讲述了1760到1860年英国植物学文化中科学与性别的百年变迁史,读者从中可以一窥植物学文化中对于女性普遍存在的傲慢与偏见。
植物学的流行
18世纪,欧洲皇室资助了一批科学航海家,探险家们将遥远的异国植物及标本带回欧洲,掀起了植物学热潮。
在英国,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男女老少纷纷加入植物学活动中。王室花费心血建立的私人皇家植物园邱园,奇花异草遍布其中,如今已成为举世闻名的植物园之一,同时也是植物分类学研究中心。
乔治国王还为夏洛特皇后买下标本馆,邀请林奈学会主席协助管理标本,指导皇后和公主们学习动植物知识。
鹤望兰是引种到英国的花卉之一,别名天堂鸟。1773年,约瑟夫·班克斯爵士为向夏洛特皇后对于植物学的贡献表示敬意,特意以皇后的名字命名了引种的鹤望兰品种。夏洛特皇后成为花神的女儿的首要代表。
昙花也是引种的异国花卉之一。1810年,昙花自墨西哥引种到英国,当时主要在植物园中展出。20世纪以来,昙花已广泛用于室内栽培和观赏。在世界各地园艺家们的不懈努力下,已培育出黄、白、粉、橙、淡紫、鲜红、玫瑰红和双色等品种。
虽然植物学成为当时热门的家庭娱乐活动,女性学习植物学也得到鼓励,但还是存在一些争议,社会主流对于女性参与植物学文化的傲慢与偏见依然存在。
谈到植物学,必须说一说林奈。林奈是瑞典生物学家,动植物双名命名法创立者,现代植物分类学创始人,直至十九世纪林奈的人为分类法才为自然分类法所取代。
林奈的植物分类法简单易行,一统过去紊乱的植物名称而广被采用。18世纪60年代到19世纪30年代,植物学在英国广为流行。探究大自然,研究植物学,被认为是一种有益的消遣和修身养性的活动。
林奈分类法故意复兴拉丁文的使用,打破了国家和语言的边界,有益于专业学者们展开讨论,却导致了另一种排他性,不懂拉丁语的女性深感被植物学拒之门外。当时,即使是富裕人家的女性,也不能和男性一样进入课堂正式学习拉丁文。
同时,林奈基于植物繁殖器官表面特征的分类法将植物性别化,热心植物学的众多女性不得不面临文本和性别的双重困境。直到20世纪,林奈学会和皇家学会才开始接纳女性会员。
18、19世纪之交,英国女性、性别和植物学文化交织在一起。女性的植物学写作不得不采取当时社会唯一认可的书信对话这种亲切体的文学形式。直到19世纪20年代,女性多元的植物学写作方式才被正式认可。
18世纪晚期到19世纪早期,文化运动被重新定义,女性的科学教育角色愈显重要,植物学文化也因之受益。
19世纪早期,作家们对于植物学在农业、医药、烹饪和其他居家用途方面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植物学写作的主题更加强调植物知识的实用性。
比如《英国真菌图册》这套书,不仅有蘑菇、羊肚菌、松露和马勃等菌类的彩色插图,还有植物学相关知识与评论。
花神的女儿的诗和远方
希黛儿笔下讲述的花神的女儿,除了贵族阶层的皇后,还有普通中产阶级的家庭主妇,以及家道没落、不得不以植物学写作为生的女性。
尽管得不到学院派植物学家们的认可,花神的女儿们依然活跃于植物学领域,不只是为了娱乐,爱好,还出于养家糊口的需要,把植物学写作当成自己的“事业”,兼顾学术理想,平衡家庭生活。
因为家中的父辈、兄弟或丈夫研究植物学,使得她们有机会参与其中,并成为家庭植物学产业的得力助手,其中有一位女士担任丈夫的抄写员长达50年之久。
在当时,女性参与植物学是一种流行的生活方式。学习植物学既是一项高雅的爱好,也是中产阶级时兴的社交活动。
花神的女儿们除了相夫教子,还在家庭中接待植物学同好,早餐室、客厅、住所周边,成了她们实施家庭教育的课堂。
她们观察植物,采集、制作植物标本,绘制植物插图,参加植物学讲座,学习植物的药用方法,写作、出版植物类图书,在获得微薄收入的同时,也为植物学知识的普及贡献聪明才智。
结语
希黛儿的代表作《花神的女儿》带领读者走进植物学的大观园,穿越到18、19世纪的英国,了解植物学分类法、发展史,乃至社会与性别发展史。
《花神的女儿》同时也是一份面向大众的英国植物学书籍的大书单,书单中各种植物学书籍琳琅满目,精彩纷呈。
正文前及正文中的52幅彩色或黑白插图,以及凝聚了作者希黛儿大量心血的尾注,便于读者学习、欣赏、追溯。一些书籍及其作者的插画等作品在英国伦敦等地都有馆藏,翔实的史料挖掘出书籍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这些珍贵的藏品背后的创作逸事令人感叹,赞赏之余又透露出些许的无奈。隐藏在那个时代的科学与性别中的傲慢与偏见,凸显了被边缘化的女性作者们创作的不易。她们是当之无愧的花神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