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小记 | 消失于24岁的孩子气

于一片鸡鸣声中，晨光熹微。周边是一片芭蕉林，我此刻所处的位置距离陆地50海里。

这是我今年踏上的第五次旅行，也是最近一年唯一一次自己出门。在这个年轻的火山岛上，我离家2000km。

可能正因这个位置完全脱离了我熟悉的生活环境，思考起近年的事情，竟显得历历分明。

上一次乘船去海岛已经是五年前，上一次饮酒吃茶到半夜已过去三年。生活琐碎，不经意间，时间的记忆点已经不是日历，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与深埋记忆里的经历。

24岁，说老不老，但已少了许多稚气。自身的关注点也从玩乐到生存的命题。

生活何以为继？在我看来，必要的物质，周遭能于黑暗中给予光亮的关系，以及健康的身体。

前两者的重要不言而喻，而健康，则是不经历一些事情万不能体会它的意义。

我的24岁，重要得有些彻底。它像是一场风暴猛然来袭，让我脱离了我原本的生活轨道，我过往所有的生存经验顷刻间崩塌，只留下一片狼藉。

我曾认真投入工作，让自己处于时刻绷紧的状态，不断地摄入各种知识；认真健身，常常把别人用于睡眠的时间用来精确到秒训练每一个动作；认真社交，用招聘一样严格的方式筛选伴侣。

我24岁以前的生活，正是认真践行着多年前在杂志上看到的那句话——认真彻底地懂得，极端凛冽地割舍，然后拥有一颗年轻的心。

然而，正如一位朋友说的，所有过于激烈的事情是不会长久的。于是我似乎变成了女版史铁生，在我“活到最狂妄的年纪”，忽地来了那么多劫难。

犹如滔天巨浪，重重地把我拍到了礁石之上。我像一艘触礁的船，尽管只需要轻微修缮，方向却是真真正正地失灵了。

失灵了，就停下吧。可能也没有那么多急于完成的事情，我这艘小破船，得休息休息。

说到船，以前我脑海里会想到蒙莱托夫很美的诗句：

一只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

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

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而如今，站在24岁的尾巴上，我可能更像是另一首诗里的境况：

看起来我们航行在同一个海洋，

其实不然。

我的甲板上堆着铁和大木头，

货仓里压着沙子和水泥，

我沉重，开得慢。

逆着碎浪，

雾里响着汽笛。

——写于2020.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