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正在热映中,据说“三炸水门桥”会在下部出现,我很期待。
因为说长津湖战役,通过一个水门桥足够,战争的酷烈,战役双方的军力、国力、策略、战术等等,都浓缩其中。
而且美军王牌1师的逃脱,正与水门桥有关,1师师长史密斯这个人,可以解释很多事情。
1.
美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据说为人低调,升迁很慢,他是做了17年的上尉,才升上来的。
此人在二战末期是1师的副师长,曾经参加过很多战役,1944年9月的贝里琉岛之战,是其中之一。
那场战役从整个太平洋战争来说,战略意义不大,但是它的惨烈程度,却相当著名。
贝里琉岛是一个珊瑚礁覆盖的岛屿,方圆不过十几平方公里,攻击之前,美国轰炸机和驱逐舰,曾经先进行了十几天的地毯式轰炸。
当时的1师师长鲁普特斯也曾自信满满,说最多三天,可能两天,就可以消灭岛上的日本人,但是他们那一仗,却打了整整一个月。
美军事后说,此战惨绝人寰,日军寸土不让,每一个洞穴都是肉搏战。岛上日军1万人,美军每打死一个日军,就要耗费1600发炮弹或子弹。
史密斯显然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但是五年之后的朝鲜战争,还是让他见到了更令人胆寒的场面。
贝里琉岛之战,日军是守方,有预先经营的巢穴可以凭借,美军是攻方,在珊瑚礁上挖个散兵坑都难。他们也武器相当,都是军事强国。
而长津湖之战,那是一场互攻。美军发动了冬季攻势,我们要把他们打回去。
我们虽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武器装备低劣。
我们虽然战术灵活,但人家是机械化部队,到了短兵相接,拼的只能是意志。
美军有充足的后勤保障,依旧把那个冬天称为最寒冷的冬天,而我们那些缺衣少食的士兵,就更是处于地狱般的环境。
志愿军九兵团战斗伤亡1万9,冻死冻伤3万多,兵力优势已经不存。
但是志愿军就是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综合条件下战斗,让对面的美军军官说:“尽管陆战队的火炮、坦克和机枪全力开火,但中国人仍然源源不断地冲锋,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让陆战队肃然起敬。”
那一战,我们是成功扭转局势,进抵了三八线的,美军的冬季攻势宣告失败,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也彻底打破。
2.
史密斯跟他的总司令麦克阿瑟,和军长阿尔蒙德显然不同。
麦克阿瑟与其说是一位军事家,不如说是一位表演家,只可惜,一场长津湖之战,让他的职业生涯,基本歇菜。
这位战场总指挥匆匆来,匆匆去,居然从来没有在朝鲜战场上过夜。他连30万志愿军已经入朝,都不知道。
阿尔蒙德是麦克阿瑟最忠实的追随者,但这位军长只学到了狂妄自大,并无自己的创见。
阿尔蒙德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长,可他在仁川登陆时,看着履带式两栖登陆车驶出母舰,居然问一个部下:“这家伙能浮在水上吗?”
这成了美军的一个笑话。
然后阿尔蒙德还是极其奢侈,讲究排场的。士兵们在外瑟瑟发抖时,他的宿营车里有热水浴池,帐篷里有洗漱间和加热器。他的牛排、红酒、新鲜蔬菜,都会从东京源源送到。
战场之上,长官的腐化远比战术错误更能让士兵们怨恨,阿尔蒙德的作为,就连军官们都说是严重犯罪。而那种待遇的宿营车,本来也曾分配给史密斯一辆,但他拒绝了。
这小小的一点,其实就足以说明,“纸老虎”们有能人,史密斯这个对手很不简单,不然我们也不会打得那么艰难。
史密斯据说谨言慎行,向来尊重敌人,而我们在战术上当然也从来不曾藐视。
史密斯的1师,是美军陆战队的王牌,长津湖之战,它是作为第10军的先锋、主力出现的。
此战我军伤亡惨重,美军也同样遭受重创,但是1师本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就连他们的参联会主席布莱德雷,都曾认为它难逃覆没的命运,它怎么就逃脱了呢?
3.
史密斯无疑是美军的佼佼者,他作为一线指挥官,可以说是非常军人,非常有能力的,这决定了他会跟麦克阿瑟,和阿尔蒙德不合。
只不过他与麦克阿瑟的对抗,是通过阿尔蒙德体现。而且这除了一线指挥官的清醒,也有一个大背景存在。
美国出兵朝鲜,从根本上说,不过是为实现上层的霸权意图罢了,其实战争刚开始时,美军就普遍存在厌战情绪。
因为二战刚刚结束,战争记忆犹新,这其中有很多人刚过了几天安定的平民生活,就又得千里服役。
因为这场战争,不是为保家卫国,也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士兵们根本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而战。
美国士兵作为战争机器,一旦上了战场,那就只有玩命而已,而他们身后的平民,就更加反应冷淡。
当时的美国平民,对工作、购房、买车的兴趣,远比对朝鲜战争的兴趣大,就是邻里间有个服役的士兵回来,他们也问不了几句。
这整体就像约翰·普莱恩战后的那句歌词一样:“戴维曾经在朝鲜战场上挂掉,然而原因我们却不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他们是稀里糊涂被推向战场的,最后毫无意义,什么都不是。
但是这场战争对我们显然重要无比,因为美军及其联合部队,已经越过三八线,逼近鸭绿江。不战,新中国就面临巨大的危险。
这里有意思的是,美军越过三八线,在麦克阿瑟等人看来,是巨大的胜利,偏偏美军下层,有无数人为之恐惧。
美军越过三八线,意味着中国很可能出兵,实际上中国也已经发出警告,因此美国的很多官兵和媒体,在那时,就已经对尽快结束战争,不敢乐观。
攻占,不等于有能力长期占领。朝鲜地形复杂,朝鲜人一直在抵抗,而中国一旦参战,那就意味着美军更将陷入战争泥潭。
这一点,美军陆战2师23团的团长费里曼,可以说是最有预感的一位。因为二战期间,他在中国工作多年,曾亲眼目睹了中国的抗战。
费里曼实际上早在9月25日,美军庆祝突破洛东江防线的时候,就已经愁眉苦脸。
他曾经在家信里说,越过三八线绝对是个灾难性错误,“我还是担心中国人会越过边境,南下作战”。
再到了11月13日,美军发动冬季攻势7天前,中国军队发动总攻12天前,费里曼就更加忧心忡忡。
他给妻子写信说:“当我们跨越三八线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们居然为了无名的原因去承受如此之大的风险……总之,一切都乱糟糟的,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费里曼的判断很有代表性,那之后,流行于美军的一个短句尤其耐人寻味。Die for a Tie ,就是“为平局而死”的意思,就好像美军都是预言家,早就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这种情况下,美军对后面的战争当然是悲观的,只是作为军人,他们不得不战。而像史密斯这样的将领,就会想到更多。
史密斯在长津湖之战中,存在各种抗命,各种操作,而其原因,主要就在于:总司令部在战略上已经错误,在战术上也胡乱指挥,我不能让我的士兵白白送命。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美军在战后对他的两种评价。
陆战队的很多军官说他是英雄,阿尔蒙德们说他畏缩不前,贻误战机。
4.
史密斯当时接到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长津湖地区,赶到鸭绿江,与第8军会合。
但是这个命令他从一开始就表示反对,并跟上司争论了三个星期。
因为他觉得长津湖周边根本不适合作战,“就是成吉思汗也没有办法。”
他将要去占领的1000多平方英里,山峦起伏,异常寒冷,美军非要在这种地方,这种气候下发动冬季攻势,对士兵太过残酷。
而且8军、10军如果能一起行动,本来会保险一些,可是上司们非要把他们分开。
分开两军还不算,又非要打破各部队的建制,一个团一个团地行动,要大家各自为战,前进速度越快越好。
而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去寻死,急着投胎。
史密斯是有各种情报渠道的,也有老军人的直觉,他认为中国军队一定已在山里张开口袋,等他们进来。
实际上那时候很多军官这么认为,他们在行进途中,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可就是看不到人。
他们怎可能看到呢?志愿军钢铁意志,即便冻僵,都不会暴露自己。
但是美军东京总司令部却告诉史密斯他们,中国军队不可能翻越那些崇山峻岭,他们也只会象征性地出兵,现在过来的顶多是一二个师。
麦克阿瑟甚至站在东京狂妄地说,中国人不会抵抗,“而是打算让我们把他们打回鸭绿江对岸。”
有意思的是,麦克阿瑟指挥的这场长津湖之行,其实不是为了攻占,而是为了包围援朝的中国军队,截断他们的退路。
这种情况下,他当时是要抢时间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志愿军早抢在了他前面。他越是让美军加速进入,越是自断退路。
主席当时传给九兵团司令宋时轮的锦囊妙计,正是利用山区地形不利于美军机械化部队的优势,提前埋伏,诱敌深入,迂回穿插,各个歼灭。麦克阿瑟的分兵而进,正符合志愿军的需要。
而志愿军之所以会缺衣少食,也与这场战役的需要和各种情况有关。
第一,局势紧张,战事紧急,双方军力对比悬殊,这场战役的关键就在打时间差。这相对于全局及具体战役来说,已经是最少的牺牲。
第二,我军没有制空权,美军轰炸机二十四小时的轰炸下,跟随配给的军需、武器,常常不能及时运到。
第三,长津湖战区行进艰难,志愿军为了抢时间,还不得不扔掉许多东西,轻装前进。
总而言之,他们那时候只有国家,没有自己,他们牺牲的不只是生命。
5.
美军在11月初,就已经为他们的冬季攻势做准备了,这期间,史密斯越来越感到不安。
10月29日,他手下的韩国部队曾经俘虏了16名中国士兵,他发现他们属于志愿军第九兵团。
这些士兵衣衫褴褛,没吃没喝,精疲力尽,阿尔蒙德看到,非常高兴,曾经称他们是“中国洗衣工”。
东京赶来的人看了,也认为是不超过1万人的小规模部队,这就是象征性出兵。
然后在11月2日,史密斯的第七团,又在水洞遇到整整一个师的中国军队。那是美军陆战队在东线的第一场激战,他们死了44人,受伤162人。
而这,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惨重代价了,他们还说,这仗太艰难了,我们一度以为会全军覆没,毫无生还的机会。
美军武器太强,杀伤他们当然很不容易,但是他们那时肯定不会知道,宋时轮曾经对他的参谋说:“要想钓鱼,先得让鱼咬饵。”
美军那时候离我军的预设战场还远着呢。
再然后,中国军队到来的迹象越来越多,史密斯就越发感觉到美军已经进入一个陷阱,所以他的部队就磨蹭起来。
这如果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既要保命,又要不让上司觉得他们是在抗命,所以他们就把从书上学到的伎俩,都用上了。
美军第8军其实也嗅到了危险,但他们的军长只是要求他们谨慎小心而已,并不敢违抗命令。所以美军在战后又总结说,1师能够全师而退(其实并非全师),不是因为史密斯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没做什么。
11月15日,史密斯到达长津湖南端的下碣隅里,阿尔蒙德命令他继续推进到14英里外的柳潭里,同时各团都有指定位置。
但是史密斯拒绝了,他要求把整个师集中在一起,并在海岸到长津湖之间修建机场,以便转运给养和伤员。
他其实一路之上,也在不断放下给养,建立临时给养站,这在1师后面的撤退或“转战”中(麦克阿瑟在字面上,一直不肯说是撤退,史密斯曾经为之愤怒,但是当别人说他撤退时,他还是愤怒。他说他那是换个方向进攻),发挥了很大作用。
史密斯与阿尔蒙德发生冲突,他给海军陆战队司令写信,告了阿尔蒙德一状。但他只是建成了机场。
阿尔蒙德坚信麦克阿瑟什么都是对的,他也连4500人的伤亡都不会承认,史密斯肯定斗不过他。
其实此时,美国上层中也有人感觉到麦克阿瑟的疯狂与愚蠢了,所以盟军最高司令部参谋长艾尔·格仑瑟,才会在感恩节那天,去见了他的老上司艾森豪威尔。
艾尔·格仑瑟感觉大祸临头,说美军目前正暴露在中国军队枪口之下,艾森豪威尔听了,对儿子约翰说:“我一生从未像今天对战争如此悲观。”
此后,约翰开车从父亲那里返回,听到收音机里,麦克阿瑟正在慷慨激昂地讲话:战争将在圣诞节结束。
然而第二天,中国志愿军就从天而降,发起了潮水般的总攻,那竟然是十几万人马。
6.
史密斯越走越惊,他其实在途经那座著名的水门桥时,就已经确定美军陷入包围了。
因为黄草岭山口,本来就一边悬崖峭壁,一边万丈深渊,而水门桥正立于山口最险要的地方,是美军往北的唯一通道。
(水门桥现状)
这座桥一旦炸毁,美军肯定无法前行,而中国军队既然没有将它炸毁,那就一定意味着他们希望美军进来。
史密斯可不敢想象中国军队是来不及,或者没想到,他更不敢像麦克阿瑟和阿尔蒙德那么狂妄,认为美军所向披靡,中国军队不堪一击。
他实际对中国军队的作战能力还怀有敬意。
所以史密斯一想到这桥一旦炸毁,他们将插翅难飞的情形,就说了一句,这简直是在发出邀请。
但是史密斯没有决定权,他还是只能前行。
11 月 24 日,史密斯的一师终于进占柳潭里,这里是美军战线的最北端,已经相当接近鸭绿江了。
11月26日,1师尽管被长津湖分开,又处于一条长达几十英里的冰雪战线,但集中程度已经相对较好。
不过那时候,美军总部的估计,仍旧是中国军队最多六七个师,史密斯也觉得中国军队如果要消灭他们,至少需要十万人马。
接下来,阿尔蒙德想要的是,1师各部自己建立指挥部,那样他就可以越过史密斯,直接下达命令,但被史密斯拒绝;1师继续推进到吴坪里,但这已经不可能。
不但是因为前方没路,去不了,还因为志愿军不会给他们机会了。
27日,大雪纷飞,夜间温度降到了30°以下。当晚22点,美军忽然听到军号声响起,接着有数不清的中国士兵攻了上来。
中国士兵是从雪地里钻出来的,个个衣着单薄,却依旧勇猛,那场面恐怖极了。
第二天早上,史密斯更加惊骇,一夜之间,中国军队把1师、7师整个围住,并分割成5块。他们真来了10多万军队。
中国30万大军在敌人飞机、间谍的监视下,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朝鲜。然后又有12个师,10多万军队,早就埋伏在太白山以东,即便有那么多人冻僵,也能使敌人看不到他们的存在,这绝对是现代战争的奇迹。
但是志愿军真正与美军交火后,也终于知道了美军的厉害。
美军一旦清醒过来,重武器就发挥了威力,何况他们还有空中支援。
美军的优势火力下,志愿军根本打不下来,而且人家一个师就有1600部电台,通讯可以直达班排,而我们的一个军才有几十部电台,下层作战单位的通讯方式,非常原始。
史密斯后来曾经说,他们能够退走,与志愿军的通讯条件太差,也有很大关系。
总而言之,长津湖开战之后,志愿军就只能发挥夜战优势了。包围已成,但是短时间内很难实现预设目标。
不过这种情况仍旧是美军扛不住的,他们根本拼不起,所以激战两天之后,史密斯再也不想管阿尔蒙德的进攻命令了。
好在这时候,美军总部也已经动摇。
7.
麦克阿瑟当时预想的是,只要8军10军在鸭绿江会合,那就等于包围了中国军队,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占领了整个朝鲜,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无疑将是他个人战史上最辉煌的一笔,但这只是理论上的。
麦克阿瑟远在东京,并不知道前线的具体地形和情况。这种恶战,他们的军队是根本打不下去的,他的部下早就觉得总司令部是疯人院,他是疯子头。
8军在25日首先遭到攻击,那时候麦克阿瑟仍旧信心十足,28日,阿尔蒙德也仍旧曾跑到前线,命令1师坚决抵抗。
当38团的一位营长告诉他,他们正被两个师的中国军队攻击,根本没法打时,阿尔蒙德说,这不可能,他们没那么多军队!
这之后,阿尔蒙德还发起了战地授勋,但是他颁发的勋章,被那位营长扔了。
当日晚10点,东京司令部终于召开高层会议,商讨战退大计,麦克阿瑟仍然认为,中国军队只有六万多人,但是29日,东京总司令部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
然而这时候,美军已经没那么容易撤走了,一路之上,到处都会冒出中国军队,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点10军2师最为清楚,他们吓破了胆,吃尽了苦头。2师9团的情报科长琼斯说,最后,全师的通讯系统瘫痪,指挥系统和等级秩序崩溃,许多部队四散而逃,溃不成军,2师整个垮掉了。
23团工兵2营的一个突击队更有意思,他们刚上公路,就被志愿军包围,志愿军还以为他们是来投降的。
然后美军第一次丢下士兵的尸体逃跑;烧掉大批物资的时候,其实他们也有许多士兵缺棉衣和食物;骄傲自大很难接近的乔治·派普罗团长,曾经站在公路上,面对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军队和美军尸首哭泣,他的营长用头盔遮住了他的痛苦……那些活着回去的人,一直拒绝谈论这场恐怖的战役。
而那个经常在家信里表示担忧的费里曼说:“他们已经不是同一批中国人了。”
10军里只有1师的情况较好,这除了史密斯早有准备,指挥得当,也靠了1师平时训练有素,早先在太平洋战争中经历过诸多考验。
他们避开主要公路,白天行军,晚上严防,建制始终没有打乱。
不过陆战1师尽管如此强悍,退走也没那么便宜,他们自己的报告里说,这一仗,他们战斗减员4400多人,非战斗减员7300多人,这损失仍旧是毁灭性的。
阿尔蒙德的官位,正是因为1师的成功退回保住的,但是等后面李奇微走马上任,史密斯第一个要求就是撤换阿尔蒙德。
李奇微答应了他。
此战中,美1师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说说他们再次经过的水门桥。
8.
水门桥的跨度不过8.8米,其实并不是一座很大的桥,它只是在此战中处于关键的地理位置而已。
史密斯没有料错,志愿军当初不炸桥,正是要请他们进去,而当12月1日,阿尔蒙德终于飞到前线,下达了撤退命令时,志愿军9兵团已经派出部队去炸毁这座桥。
志愿军务必要全歼美1师,而炸桥小分队在饥寒交迫,与敌人守桥部队重火力阻击的情况下,也尽了最大努力,将桥炸毁三次。
但是美军的工程部队太厉害了。
12月1日,志愿军成功把桥炸开了一个两米多的缺口,那虽然仍能架木板通过,但对机械化的美军已经形成障碍。
而且志愿军士兵以为,美军要修好,大概需要十几天,而这十几天对围歼美1师已经足够。
却不料,美军在第二天就利用周边的木材,把桥修好了。
12月4日,志愿军再次炸桥,并破坏掉周边的木材,不料第二天,美军又使用钢材,把桥修好。他们同时派来坦克,加强了防护。
12月6日晚,志愿军第三次炸桥,这次把桥墩也炸了,而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美1师在志愿军的攻击下,极其狼狈,他们从柳谭里到下碣隅里,本来只有22公里,却走了三天。
然后到古土里是18公里,他们玩命而逃,用了38个小时。美军一旦出了古土里,那就一马平川,很难阻挡,所以水门桥的炸毁,在这时就无比重要。
史密斯在志愿军打击之下,且战且走,是8日到达水门桥的,而这时候,美军飞机也已经空投了8组钢木桥梁组件。
它们是美军工兵的标准构件,本来4组就够,但美军为了保险起见,投了8组。这其中1组毁坏,1组落入我方阵地,美军随后利用剩下的6组将桥修好。
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军力、国力、科技,美1师就这样跨过水门桥,终于逃脱。
美1师当晚6点过桥,过桥后又炸毁了水门桥,这期间没有遭到阻击。因为水门桥附近阵地上的志愿军,“已经在他们的隐蔽部化作了冰雕”。
长津湖之战,异常酷烈,宋时轮说:“其艰苦情形超过长征。”美军战史说:“这简直是一次地狱之行。”
但是这场代价高昂的战役,决定了今后战争的走向,及世界格局,也让美军重新认识了中国军队。
他们再也没能回来。
• END •
文/九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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