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境杂谈

        从年少时就一直关注的作者,那会还叫安妮宝贝,那会的作品激烈,离经叛道,颓废,又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清醒。是很容易吸引一个循规蹈矩, 内心却焦灼,无助,自我厌弃的少年人。

        渐渐的,喜欢的作者都不再出书了,有空看看微博,知道他们是在认真生活,这是一件比出作品本身更重要,更本质的事。后来看到改名了,叫庆山。庆是欢喜赞颂,山则是厚重不语,极具灵性的存在。

        跟前期都市男女情感为载体,展现的纠缠, 剧烈,痛苦相比,后期作品慢慢呈现平和,空灵,干净,寂静,慈悲,正如名字的变化。

    作者和读者是需要缘分的,正如现在的我去看当年的作品,想必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仿佛做了一场深夜的外科手术,万籁俱寂,我们都把各自的灵魂割开,丑恶,疼痛,相互观照,一种极冷的孤独,无处摆脱,任其蔓延,却有种变态的快意。当时被这种深度刺激所俘获,如今隔着岁月自己也会怀疑当时的自己,犯了少年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虽然还记得当时的至情至性,极度真挚,但是终究换了心境。欣喜于隔着岁月,我们都改变良多,映照下却依旧契合。

        有些书是可以读的很快的,一天几十万字,读的是作者构思的故事。《一切境》却需要反复咀嚼,读读停停,感受的是作者的人生和彼时的心境。文笔依旧细腻,用词却不再锋利,质朴的文字后掩饰不住的禅意哲思。其实是很少动手做笔记的,往往一部大作,也就寥寥几笔。但是读《一切境》恨不得划满整个段落页面,唯恐每一处空缺的留白,都是对箴言的漠视。

        散文相对于小说,是很考验作者和读者受众的,作者毫无保留,甚至一丝不挂,把自己呈现在读者面前,哪怕想掩饰一些虚弱的点也往往徒劳。而读者也会跟着作者的文字,去自证,去深入,去剥开自己,哦,原来这也是我的症结呢。

      或许俗世的生活容易让人麻木,有一个比自己通透,智慧的人,分享一路的心境,有助于自己保持敏感的觉察,是一件莫大的幸事。当然这需要缘分,人只能看懂自己能看懂的文字。总觉得人生是一场孤旅,别看一路熙熙攘攘,终将一一分别,若从始到终为轨迹,终将只有自己。可是在不同的路口,遇见,依旧会欣喜,原来你也如我般无措,迷茫,莫名升起了细密的心疼,亲近。

        很像多年未见的挚友,各自生活,各自感悟,自知知己难得,于是毫不藏私,煮一壶茶,慢慢清谈,近些年的感悟与观点,倾心深谈,毫不避讳,直抵灵魂。

      人总是有那么一个过程,就像年少时喜欢靓丽的皮囊,一眼就被摄住了心魂,非如此,方能证明真爱的殊胜。文字亦如是,总喜欢一些佶屈聱牙的词汇,才显得高深。年岁渐长,虽不能令我智慧圆融,终究还是能精进些,比如看待事物的深度与切入点。开始喜欢简洁有力的文字,风骨本身大于形式和词汇。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信息太多,是一个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更需要摸索和谨慎,更需要独立思考,不被裹挟的时代。当这个世界告诉你,要好的家世,要好的容貌,要很多钱,要社会地位,否则不配为人,与蝼蚁无异。徒增焦虑,无奈。资本设置的陷阱和迷宫也容易让人找不到自己,某个静下来的时刻也会问自己,究竟是自己的懦弱无能,知道自己无法在社会这场竞技中胜出,因而衍生了众人独醉我独醒的自我安慰,还是确实人不能一直被他人设定的规则推着走,虽无力改变,也应问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去繁就简后的原本质地是怎样的?

    《一切境》告诉你,你所怀疑的是真实不虚,有一个叫庆山的人,她也如此认为,不必因为跟旁人不一样而自我贬低。虽然依旧清楚,安身立命是必须自己去达成的基础,却还是渐渐升起了信心。我们都需要物质,需要社会认可,需要有价值,可是,可以跳出来,不必那般焦虑扭曲,不必那般执念病态。当然也不必对“矫情”排斥,忸怩。认知到不虚伪,不表演的情绪,是生命最真实赤城的呈现。很多困惑或许还没有彻底的方式,可渐渐有了践行的方向。

      总而言之,这是一部经得起时间沉淀的作品,无关时尚,无关流行,无关哗众取宠,只是对心的触摸,探索,寻求,愿意透过文字,与人共享。文字也是般若,能引起人思考,让人少一些迷茫,带人走向正途,是一种布施。或许也是文字最厚重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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