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 99天

  栗子,我的大学舍友。注:学校的宿舍数量有限,而学生永远都无限多。为了解决栗子的校内住宿问题,栗子她妈还给教导员发过红包。后来宿舍问题总算解决了。又来了入党问题。栗子家没后台、没背景,只有一个二十平米的服装店铺。何况一天卖不了多少单,生成不了多大的“金钱力量”。入党问题不了了之。

  栗子大学毕业前半年,栗子妈就火急火燎地选辅导机构,干啥,走公考的独木桥呗。眼看着栗子在班级的名次总超不过前三十。考研基本没戏。辅导机构的销售员还给栗子妈这只饱含希望的气球,充气似的鼓励道,“阿姨,您放心吧。能考上公务员的,不一定都是学霸。在我们这里,八成以上都不是学习成绩好的”。

  栗子加入了公考马拉松的战役,栗子妈的心里总算有了莫大的安慰了。她动不动就跟左邻右舍炫耀自己的女儿。就好像辅导机构的高价钱花上了,栗子总有考上的那一天。

  后来的情况带点戏剧性。栗子第一年笔试差五分未过,第二年面试差一分未过,到了第三年,也就是今年,栗子竟然连名也报不上了。这可把栗子妈急坏了。栗子妈把家里能使得上的一切关系都用遍了,别说考公务员了,就连对一个女孩而言,危险系数不小的“城管”与“辅警”也报不上名。

  与栗子志同道合,一起面向“公职岗位”的幼儿园同学--大雨,人家好赖性别一栏上写着:“男”。尽管大雨瘦的皮包骨头,鼻子上还架着高度近视眼镜,五考三面,过五关斩六将,终于上岗了。朋友圈的墙纸上挂着他一身橙红色消防员的靓照。栗子妈查看栗子手机的时候,瞧见了,别提她心里有多羡慕嫉妒恨了。要论个头儿,栗子比大雨还高两厘米;论体重,那就更是小意思了,栗子出落得比一头牛还壮呢。

  与之相伴而来的随时都可以触发的脾气也好、嫌弃也罢,栗子一股脑地抛在脑后了。谁让自己是妈妈的女儿呢。命中注定,栗子逃不出她妈那犹如五指山似的压力。

  无奈的选择项摆在栗子面前,而那两个选项都出于栗子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要么复习考研,要么考托福出国。可栗子的英语成绩向来最孬了。要不是指着数学成绩拉分,恐怕当初连本科学府也进不了。栗子跌入了家长为其设置的低谷里。在那个令人失落的幽谷,呐喊,挣扎,一如空气一般,毫无力量可言。

  栗子从校长手里接过毕业证那时的幸福,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人知道,学生毕业后到底在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为社会、为国家鞍前马后的愿望,伴随着公考的落榜,在栗子的世界里渐渐褪色了。如果说,公考之路是红色的,它充满热情,那么它也像火一样,燃烧着毕业生绿油油的青春。

  在栗子这里,燃烧掉的,不仅有青春,还有作为子女在父母心中的地位。那是最让栗子灼心的。栗子妈在乎的,你是谁,你在哪个机关单位任职,可她似乎忘记了,栗子还是栗子呀。

  栗子哪怕有再大的“了不起”,她也是平凡的栗子;栗子哪怕有再渺小的“卑微”,她也还是那个堂堂的栗子。

  社会把职业分为三六九等,让人活得还不及一只蚂蚁自在。可人又为何,总愿被世俗愚弄?

  栗子设计的作品,当初不是一样得到了上司的肯首,哪怕这是一家小得仅比栗子妈开的店铺大三倍的公司;栗子手绘的漫画册,不是一样在夜摊被抢购一空,谁还在乎他们买下它们,仅是喜欢一点点,看完当厕纸,还是爱护得平生收藏?

  那场下进栗子心中的雨,什么时候停下呢?也该是停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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