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试“八门”/那一年冬天

    由于上一天过于疲乏,我睡的很沉。迷迷糊糊醒来时,已近上班的时间,我抓紧时间吃了饭,蹬车奔向包装板厂。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还盘算着木头会不会再次堵门,如果真堵了,会又是一个悲催的日子。

    进了厂院,便看到了监督卸车的效果,木材数量似乎和昨天差不多,但都卸在了木楞周围,比昨天规矩得多。刘进才等人都到了。李志强也来了。刘进才见我来晚,笑嘻嘻问道“这么晚才来?是来请假的吧?”

    李志强用眼光扫了他,没有吱声。

    “是来请假的,不是给我,是给你!一会让李志强再和你比一比!管叫你一天也站不起来”,我回敬他一句,其实我也是廋驴拉硬屎,心里是真的想请假。

    向院里一望,见陈枫正在楞垛边和薛厂长讨论着什么,心想,主角出场了,饕餮盛宴要开局了吗?

    刘进才向我传达了刚才薛厂长的临时讲话,他说今天把这个院子的木头归楞完毕后,再没有这样大批的进料了,以后都是零星少量的购入。每天两车,轻松自在,游刃有余。

    那边李志强已经张罗开了,四个人开始披挂上阵,掐勾、肩杠在手,很快听见李志强的“哈腰挂”传来。紧接着,我们这边也响起“挂钩喽”的喊声。

    今天又是11车的木材。五个汽车,六个四轮车。望着一堆堆木材铺满院落,如同看着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山峰。要一步步丈量、跨越、最终征服它。

    刘进才今天看起来很是畅快,每到一根木头放到楞上后,他就开始亮起嗓子,一首接一首,在包装板厂大院尽情抒发他的歌喉。刘进才有一个脸皮厚的“优点”,就是唱自己的歌叫别人说去吧,尽管别人对他的歌声贬多于褒,在他看来都是鼓励。

    在他的狼嚎般歌声里人们忘记了劳累,忘记了负重的心事,成为了点播员、评论员和配音及跟唱者。刘进才的歌有时也唱成了归愣号子。

    李志强今天状态也不错,时不时和刘进才对吼几声,我在一旁戏谑他二人:“注意了啊!今天不比抬木头了,改成比唱歌了,这可是历史意义上的改变,武斗改为文斗!”

    “是手斗改成口斗了!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刘进才纠正到。

    “拳头不行改成骂街了!”周立更是别有用心为刘进才翻译了一遍。有人敢往里加盐,就有人敢往里加胡椒面。

    不久,李志强那边没了动静,我正纳闷时,听到喊声:“快过来帮忙!都过来!”

    我们望见他们围在一根粗圆木旁边,便明白他们遇到困难了,带着掐钩和肩杠一同走了过去。

    一根粗大的桦木横亘在道上,木芯处已腐烂成空,但边缘处完好无损,属于储木厂所选的碳材类。很明显四个人抬不起来。看样六个人也费劲。它拦在李志强小组必经之路上,不抬走它后面的木头无法上楞。

    大家议论之后,决定用“八门子”解决。

    周立去休息室取出抬“八门子”用具“八门杠”,然后李志强开始安排人员搭配。我组人马在前,李志强的人马在后,由李志强喊号子,将桦木抬至楞下即可,不须上楞。

    “八门杠”是状如肩杠的两根木杠,一米二左右长短,正中间有个凹槽,两头距凹槽等距离的地方各系了一个绳套,绳套同掐钩上的绳套基本一样。

    一根八门杠交给了李志强,另一根我们四人使用。

    我把我手上的掐钩套在“八门杠”正中间位置,然后在八门杠两端的绳套中各插进一根肩杠,这样,前面两根肩杠四个人,准备就绪。整体结构是这样的:四个人躬身抬着两根肩杠,两根肩杠平衡抬着一根八门杠,八门杠下面吊着一副掐钩,掐钩勾着那根桦圆木一头。

    李志强他们也一样,按部就班,将肩杠搭在了肩上,躬身准备好,正要起身。远处走来薛厂长。他向我们摆手。

  “等一下!我来了”

    我们停了下来。把肩杠拖在手里。挺直腰做暂短小憩,等待下文。

    薛厂长走到桦圆木跟前叹了声:“好大的桦木!”,然后接过张晓峰手里的肩杠。

    笑呵呵说到:“张晓峰,你个头矮,和李志强搭配吃亏,我和李志强个头差不多,我替你抬这根。我也好多年没抬木头了,今天也过把瘾!”

    说着,躬身把肩杠放在肩上。大家看到眼里也紧随其后把肩杠放在肩头。随着李志强一声“起”,大家都挺直腰身,沉重的桦圆木缓缓离地。

    “向前走喽!”

    “嘿呦!”

    “嘿呦!嘿呦!……”

    李志强发出第二次命令,圆木开始移动,号子不约而同响起,我和刘进才也不自觉从喉咙里发出雄浑的声音,挪动沉重万分的脚步。我终于领悟到归楞号子的神奇所在,提气凝力、步调一致、鼓舞斗志。至于号子是不是可有可无,在这根大圆木面前我只能否定自己。以前不理解是因为没有碰到如此重的大木头,也没有如此多的人一起抬过木头。

    虽然这根桦木粗重无比,但在八个人的分担下也不觉得很吃力,只是在行进中“八门杠”总有漂移的感觉,造成脚步和身型不稳,拐弯时一侧要捣小步配合,其余方面和四人的归楞没什么两样。

    距离不远,须臾即到。李志强的“轻轻的落哇”在“起”字说出五分钟后吐了出来,人们意犹未尽,当桦木落地了,还在恋恋不舍地握着肩杠没有放下。

    “好玩!抬八门也不过如此,不如把这根桦木抬到楞上面去吧”刘进才觉得没爽到极致。

    “好玩?你自己玩吧!走平道还打摆呢,上跳板就更难了”周立义正辞严,毫不留情面。

    薛厂长笑到:“好了,我也过了把瘾。这根桦木就放在这里吧。省点劲吧!若费力往上抬,那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薛厂长放下肩杠,走到刘进才身旁,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径直回他的办公室去了。刘进才用手拍了一下前额,嘴角撇了一下,做出冤枉的表情。其实薛厂长并没有指着他说话,而是说的是一种情形。大家心里都明白。

    刘进才一边帮助周立拾掇八门子工具,一边故意问周立:“这根桦圆木好像没用‘哈腰挂’呀,怎么抬过来的?”

    周立用杠子扫了一下他的腿:“兴你化繁为简,就不兴人家化繁为简吗?你这驴踢的脑袋!”

    这,好像不对呀,瞬间枪口转移几个方向,是成心的吧?

    李志强在一旁替自己解围开脱:“都说刘进才是一个快乐分子,现在看来周立也是逗比一个啊!”

    下班前,锅炉房和电工班又来凑热闹,不仅如此,制作车间也派出了人手。不然的话,今天的任务恐怕也是完不成的,因为昨天楞垛还比较低,大部分木头都码在下面,而今天一切都在加码。楞垛高度已超过了五米。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这话实在经典,下班前一个小时,所有归楞的工作全部告终,没留一丝尾巴。

    利用这一个小时,薛厂长召集了一个小会。会议还是围绕哈拉林场采伐的事,抽出我和刘进才,协助陈主任准备入山物品,其他人仍保持归愣状态,随时做好进山准备。

    时令已是十月中旬,按着林业局的安排,离入山时间还有十天左右。入山前需要准备大量物品,吃穿住以及工作用具,非时间短而能为之。

    会上,薛厂长提到包装板厂的历史,它的前身是一个生产队,当时只有几个人和几亩荒地,经几代人不断发掘潜力、砥砺前行,最终成为产品能够销售到祖国各地的大厂。

    “包装箱,看似不起眼的商品,却是极有前途的产品,目前我们的订单来自山东、来自上海、来自广州……客户有玻璃厂、机械厂、还有电器设备厂等。我们还将开拓创新,使我们的包装随出口设备一起走出国门”。薛厂长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让人无不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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