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

我出生在1997年农历11月,那不是冬天。接下来的事是后来我的母亲告诉我的。

  我出生那天,太阳在天空中出奇般的灼烧着。云彩,自然是没有的。只一个硕大的盘盂在天上与地下的人远远相望。那时我家还仅仅是一座土坯房,没有院墙。门前凭空搭建着一个简易的“厨房”——用沙土推成的灶台。我的父亲正要给我家增添一座茅厕(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多么明智的举动)。此时此刻,我的母亲正倚在门旁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看着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叫牛天,他不是远近闻名的大流氓,当然也不是一个放荡子。他是一个小男人。一个既秃头又瘦小的小男人。我曾一度怀疑他浪荡不起来的缘故就在于他的秃头。现在我父亲的秃头在此刻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在宴请这一个个的盖茅厕的好手。他举着酒杯同这两三个人吃喝着。我的母亲也走了下来,她左手扶着腰,右手拎着一个凳子,掂到了灶台前。

  在我的母亲掀开锅盖的同时我的二爷爷端起手中的碗努着嘴喊:“严华!”于是我的母亲回过身走向饭桌把碗接过来,在我的母亲再一次要掀开锅盖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灶台的后面。这一看,直接让我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灶台的后面一条盘成了四圈的花蛇在向我的母亲耀武扬威。我的母亲在那种情况下尚舍不得丢掉左手上的瓷碗,她大拇指紧扣着碗沿,其余四指抓紧了碗底。母亲临危有些慌乱,她举起右手的锅盖一下子戡了下去。

  我的爷爷、大爷爷、二爷爷还有我的爸爸被我母亲的举动吸引了。二爷爷腆着脑袋问:“饭呢?”大爷爷转过头看着这边的虚空。我的爷爷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酒杯带着醉意笑着对我大爷爷说:“再来~啊~“

  我父亲站了起来,眉毛挑了起来:“搞什么的?”我母亲这时已经吓得手脚发软了,但她还是选择一只手把碗放在了锅台上。母亲睁大了眼睛冲着父亲喊:“蛇!蛇!”她已经顾不得肚子里面的我了,两只手死命压着锅盖的边缘。如果我能稍微记起那时的感受的话,那就是我的脸或是屁股紧贴着被太阳恩宠了一早上的锅盖,微微的暖意让我有种强烈的想冲出母亲的躯体的欲望。

  父亲闻声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母亲的手移开,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道把锅盖顶了起来。一条两米长的花蛇从锅沿底滑了出来。不远处的大爷爷一干长我两辈的人把左手中的筷子,右手中的酒杯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两腿犹如压紧了的弹簧立了起来。惊慌失措莫若我的母亲。

  这条花蛇从锅盖底下跑了出来直奔饭桌而去。我的爷爷刚刚恢复了点神智抓住我大爷爷的胳膊就往外散。二爷爷看见这条蛇就已经吓得站在原地不动了。我的大爷爷转身要扯一下他,结果一脚踏上了蛇的尾巴。

  这个时候用我母亲的话说就是,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连蛇头都没有看到就听到了你大爷爷的叫声。

  就这样,我的大爷爷被一条蛇头不见踪影的蛇给毒死了。

  大爷爷思路很清,他先蹲在地上把自己的腿肚子按着。紧接着指挥我的二爷爷把桌子连蛇带饭菜一起拉进了门前的池塘里。这时的花蛇已经把桌子腿缠了几圈,在它进了池塘后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大爷爷指挥完我的二爷爷后让我的父亲找了一条绳子给他。他似乎能感觉到蛇毒扩散的位置,先是用绳子在膝盖下约两寸的地方打了个死结。几秒后,他对父亲说:“再拿条绳子来”。父亲准备去拿用稻草编织的粗绳。大爷爷用两只手紧箍自己的大腿深处。然后仰地一躺,死了。

  这时二爷爷才看到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两只手蜷在下体处已经说不动话了。父亲瘦小的身子令双脚如飞,托起了我的母亲。

  空气已经不太友好了,它们在我们村子的上空低吟着。夹杂着的风也已经可以让人瑟瑟发抖了。

  父亲背着母亲开始走上了去往镇医院的路

  计划生育的政策无论是对我的父亲还是母亲都已经毫无效果了。我父亲32岁,母亲28岁。尚无一子一女。

  我的母亲说不管犯不犯法,小孩是要生下来的。一切都有你大舅顶着。怕啥子!我大舅在那个年代的我们商城县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的事迹出名度在后面的故事自见分晓

  那个时候县里规定不让小孩在家里出生。我父亲背着母亲从小路抄近走向医院。他走过了河湾,路过了断桥。遇到了从娘家参加葬礼回来的我的奶奶。

  一片乌黑的天空响起了低沉的怒吼声,汪洋的狂风将母亲宽大的衣服吹得猎猎发抖,在父亲的背部荡起了阵阵涟漪。一时间天昏地暗,豆大的雨滴夹杂着细密的雪子扑簌着往下坠。

  奶奶衣服上系着白线,看见父亲背着母亲在河道上就知道是母亲要生了,她跑过来边走边搀着父亲问,为什么这么早就…………

  接下来我就出生在了商城县余集镇

  我的母亲总是在事后挑事,她告诉我要不是奶奶当时问这问那耽误事我也就不至于生下来带个残疾。

  后来,我大爷爷的葬礼就在我们村子里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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