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一串脚印，亲吻波光粼粼的岸。一只麻雀，悬着一叶残夏，飞跃烟波浩渺的河。遥远的彼岸，响起划破夜空的口哨。像是寂寞，像在呼唤。我疑惑的遥望那边，只看到睡进月光里的群星和云烟。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浪花伴着脚步，烟火伴着流年。在匆匆忙忙的尘世里，我是一只悠悠独鸣的蝉。记不清来路，也望不见归途。

只有偶然的驻足，只有片刻的流连。潮声汹涌的彼岸。藏进沧海桑田的红尘。看不清，听不见。只有无尽的风，吹过满河起伏的雾岚。吹响窗前寂寞的风铃，吹进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梦里。丢下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画卷。
　　
是真的？还是假的？被回忆修复装裱的画卷，还能否拼出遥远真实的彼岸。物换人非的大院，是否真的奔跑过灿烂夺目的童年？来来回回的天桥路。飞驰的单车是否真的吹响放肆无忌的口哨？岁月侵蚀的身躯，又是否真的桀骜不驯的拥抱过蓝天？
　　
带着破碎的画卷，带着泛黄的昨天。乘上一叶翅膀，一颗流浪已久的心飞回彼岸如梦的云烟。
　　
看见高中的又一个晚自习，看见一个镜子里的身影，依旧穿着早已忘掉的衣衫，依旧慵懒的趴在走廊的栏杆，面朝母校的老松，面朝岁月起伏的喧嚣。
　　
他望着我，嘴角勾起不羁的笑容，眼眸里闪烁着不老的月圆。
　　
他问我：“最后的那道难题，你解出来了吗？”
　　
也许是解过了太多的难题，却解出了太多的遗憾。我疲倦的笑了笑。：“人生有许多难题，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歪了下头。又仔细的瞧着我。：“可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你解不出的数学物理题。”
　　
是啊！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最喜欢挑战难题的我，遇到了问题，却总想着翻找书后的答案。
　　
“喂！小鬼！你觉得你真的很喜欢数学物理吗？”这个问题也许就在这个夜晚发芽，穿过了成长和年华。
　　
“那是当然，你知道的。是数学给了我这辈子最好的老师。是物理给了我傲视群雄的气魄和放肆不羁的青春。”他说出了这句我说过千百次的话。
　　
“我该去敲一班的窗户了。”他的笑容徐徐的激动，投入课间熙熙攘攘的人流，融入母校浓浓的夜色。熟悉的，又像是陌生的。
　　
“喂！小鬼！”我对着我的背景呼喊。
　　
“你有没有想过跟她一起去文科班。你的文笔、历史和政治都是不错的，你也许会开启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但我知道他会在无数个夜里翻来覆去的想过。
　　
可脚下的人生，却从未改变。
　　
我冲向高空，投进故乡温柔的月光。而我脚下的母校、教学楼后那相伴而行的小小身影。在我的灵魂里渲染成一幅永不磨灭的油画。
　　
至少如雾如梦的人生，它真的来过。
　　
缘聚缘散。是时候再见了，是时候踏上下一段旅程。蝉声悠悠的低吟，长长的铁轨伸向未知的遥远。
　　
在这纷纷扰扰的红尘，在滚滚逝水的那边。有一座永不沉没的彼岸，住着所有来路去路上的故人。
　　
他们永远守着一座不老的故乡。一轮不落的月圆。在每个午夜梦回的夜里，守在寂寞的渡口，守候每一个孤独远航的亲人。